上桌后,谢行俭让王多麦帮他们温了一壶黄酒。
    几人就着牛肉,喝着酒,不知不觉夜色渐深。
    “小叔,”魏席坤给谢行俭斟了一杯酒,笑呵呵的举起酒杯,道,“自从六月间回了一趟家后,咱们几个都各自忙的很,今天这样闲散喝两盅的日子可少有的很,今个,侄儿敬你”
    说着,双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谢行俭暗道魏席坤醉了,忙起身拦下,“饮酒作乐要适当,别喝太多,等会头疼的紧。”
    “无碍”魏席坤口齿不清的摆手,挣脱开谢行俭,笑的像个傻子,“侄儿能来京城,多亏了小叔”
    说着人往前一倾,谢行俭眼疾手快的扶住魏席坤,魏席坤抱着谢行俭的腿,大笑三声,絮絮叨叨的开始讲自己的悲惨故事。
    什么迎亲被新嫁娘泼了热水差点毁容,什么自己上京没钱多亏了林邵白借银子给他,又什么为了求学身负巨债,没想到跟着谢行俭做考集不过一月的功夫,就偿清了债务
    噼里啪啦的一顿说话,说到最后是又哭又笑,谢行俭腿被魏席坤抓的不放,他低头无语的望着高大威猛的魏席坤哭的像个孩子一样。
    好在魏席时没有醉,几人齐力将魏席坤手中紧拽的酒杯夺了下来,随后让居三将魏席坤背到了房间休息。
    男人们喝起酒来,吃饭的速度就会变慢,魏席坤下桌后,桌上的菜都还没怎么动,王多麦尝了尝,觉得牛肉有点冷,便让居三端去厨房,他热一热再盛过来。
    王多麦和居三去了厨房,桌上只剩下谢行俭和魏席时。
    两人相视一笑,举杯对酌了一杯。
    “堂哥他心里事儿多,”魏席时放下酒杯,道,“当初咱们仨从赤忠馆出来后,我去的户部,虽说每日累的很,但前途还算可以,行俭你就不必提了,小半年的功夫,就去了大理寺,在大理寺混的是如鱼得水。”
    谢行俭笑了笑没说话,他在大理寺其实并没有表面那么光鲜,当初还真的让木大人说中了,他心肠软,有时候看到残忍的一幕,他都是咬着牙硬生生熬过去的。
    大理寺的人铁面无心,不论是妇孺老人,亦或是点点大的孩子,只要关押在大理寺,几乎都尝尽了苦头。
    他知道有些小孩并不像表面那么单纯,可看着牢头举着烧红的铁烙,烫在小孩娇嫩的肌肤上时,那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揪得他心口如刀绞一般疼。
    他心有不忍,但他终究没让木大人失望,他一次都没有上前制止。
    在他内心有一把标尺,那就是犯了错的人,不分男女老少,都要接受惩罚。
    不过,有关大理寺的这些难言之隐,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他习惯报喜不报忧,每每与魏氏兄弟见面,他都是挑拣大理寺的趣事和他们说一说,因此才让他们误以为他在大理寺过的很好的假象。
    魏席时望着杯中的浊酒,突然低低道,“堂哥很少醉酒,今天这样是事出有因。”
    谢行俭愕然,连忙问出了什么事。
    “工部的事呗,”魏席坤翻了个白眼,“工部不受皇上待见,这是你我皆知的事,堂哥他虽心思细腻,但手脚粗苯,在工部那种干精密手工活的地方压根讨不了好。”
    谢行俭暗暗点头。
    王多麦热好了菜,魏席时夹口菜吃起来,又道,“上个月,堂哥为了交差,总是忙得晚饭都顾不上吃”
    “这样下去可不行”谢行俭道,“咱们又不是正经的官员,何苦这么认真”
    魏席时摇摇头,“堂哥说,工部和其他部门不同,他不做,有的是人抢着做,为了出头,谁也不甘心拱手让出自己的活”
    谢行俭愣了愣,“等到了年底,让他回国子监吧,别时间长了将自己逼出了病。”
    “堂哥他也是这么想的,”魏席时道,“明年就是乡试大比之年,他担心乡试,反正工部那边做的又不顺心,堂哥说,他索性放一放,年后继续回国子监深造,好为明年乡试做准备。”
    “他能想通就不错。”谢行俭叮嘱道,“距离年底还有两月,你回去多盯着他,时不时的和他聊聊,两个月不长,忍一忍便过去了。”
    “不用你说,我也会开导他的。”
    魏席时笑着又敬了谢行俭一杯酒,突然道,“你在大理寺也累吧”
    谢行俭闻言,扬了扬眉算是承认,只不过他没打算跟魏席时吐苦水。
    两人痛饮了一杯酒,一切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在酒里。
    酒过三巡,谢行俭见魏席时也有点醉意,便让居三驾车送魏氏兄弟回去。
    送走魏氏兄弟后,谢行俭坐在书桌前,发呆良久。
    乡试的书籍他都翻烂了,按理说明年乡试他是一点都不用担心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慌的很。
    这大概就印证了上辈子的一个说法吧。
    淹死的多半是会水的。
    他担心明年乡试落榜的多半是他们这种有准备的人。
    为了防止这种现象发生,谢行俭默默的拿出四书五经,随后给自己定了一个计划,无论大理寺有多忙,每日他都要抽出半个时辰温习四书五经。
    就这样日复一日,很快京城就迎来了喜庆的新年。
    今年照旧不能回雁平过年,谢行俭还是像去年一样,和魏氏兄弟几人过的年。
    年后,魏席坤和魏席时离开了六部,重返国子监读书,谢行俭也想离开大理寺,回国子监温习功课。
    然而,递交上去的折子被木大人按着迟迟没发下来。
    无奈,谢行俭只好一边在大理寺忙,一边抽空温书。
    时间转瞬来到六月,优监生的热假来临,谢行俭再次递折子,言明回平阳郡下场乡试,这回,木大人痛痛快快的给了准话。
    这次归家,谢行俭和魏氏兄弟一道走的水路,水路不绕弯,路上的日程缩短了好几天。
    路过淮安城时,谢行俭胆战心惊了两天,他生怕一不小心就遇见了向景向大人。
    直到离开淮安城,后知后觉的他这才想起来,向大人早在去年中秋,就已经入京述职去了,如今淮安城上的漕运总督早已换了人。
    作者有话要说集美们,我有一颗日万的心呐,无奈我的手手不听话,它说它日不了万,我想把这么懒的它砍下来,送给集美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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