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行俭看了他一眼, 拽着擦脚巾在手上来回对叠,垂眸神秘一笑,“咱们童生班人数不多, 才九个人,若真的想揪出人, 只要花点功夫, 一点都不难, 于其整天提心吊胆, 倒不如我先下手为强。”
    “咦”魏席时嫌弃的瞥眼,“你莫要这般笑了,渗人的慌。”
    泡脚桶里的水温渐凉,谢行俭探手取出桶底的松木脚架, 直接将被热气蒸着发红的脚掌深入水里浸泡, 一股苏爽感沿着脚掌心蹭蹭蹭的往上攀爬。
    谢行俭舒服的感喟,瞧见魏席时鄙弃的眼神, 嘴角掩不住的笑, 他煞有其事地拾起上辈子容嬷嬷扎紫薇时的阴狠笑容。
    魏席时心哇凉哇凉的,抖着手,“你你你”
    “得了, 瞧着铮铮男子汉一个, 想不到竟是个胆小鬼。”谢行俭收敛起笑容,调侃道。
    “才不是胆小。”魏席时红着脸不承认,“不过看你平日和顺,转眼换了张面孔不适应罢了, 你说说,平日里你待人温和,好端端的笑的惊骇,可不把我吓一跳”
    是啊,人有多面性,坏人也分很多种,有那种一眼便能瞧出心眼很坏的人,除此以外,还有一种骨子里渗透着坏水的人,两种人都不讨好,不过后者更让人防不胜防。
    谢行俭将身边的同窗一一排查了一遍,不论是高瘦矮胖,还是俊美丑陋,一道道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在脑海中翻滚,突然一个人定格在眼前。
    谢行俭擦了擦脚,叫了魏席时一声,“我估计猜着是谁了。”
    “谁”魏席时追问。
    “宋齐宽。”
    “不可能”魏席时一口质疑,“你要是说是宋齐周还差不多,毕竟你俩互看不顺眼的事,大伙都知道。”
    “我和宋齐周起的不过是嘴皮子争执,宋齐周性子火爆,他看不顺我,会直接找我开怼,无需这般隐隐藏藏,小家子气。”
    “是喔。”魏席时感慨,“才开课不到一个月,他就当着你的面骂了你好几回了,这种背后偷摸搞鬼的小伎俩,确实不像他的风格。”
    “我今日将课业落了两本在学堂,临走前,我特意慢了几步,宋齐宽与宋齐周两人在里面磨磨蹭蹭的一直没出来,而且我冷眼觉得,整天一副正人君子的宋齐宽比宋齐周更讨厌我怎么回事”
    谢行俭一啧,“管他是谁,明日自会知晓。”
    “这就是你的法子”魏席时瞪眼,“你明知宋家兄弟两对你都有敌意,你干嘛还舍下你辛辛苦苦记得课业本,这不是明摆着让他们毁掉吗”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谢行俭笑,“何况,读书人再龌龊,也不会立马想着毁书,毕竟上头的笔记我记得用心,但凡他们翻开看看,都不会轻易烧毁。”
    “便宜他们了”魏席时没好气的哼。
    “他们没那么蠢,必会抄写一份保存再烧毁。”
    “那又如何”
    谢行俭微微一笑,“瓮中捉鳖,手到擒来,这才是我想要的。”
    倒掉洗脚水,谢行俭抹了脸,准备铺床睡觉。
    “你这招瓮中捉鳖的法子我还是没想通。”魏席时盖着被子,翻身迷茫的看着谢行俭。
    “你想当场抓他”魏席事话落,他自个就将头直摇,“不对不对,此时他们肯定已经将书拿走,当场抓人已经没机会了。”
    说着,他略一思索,“你莫不是想去他们屋舍翻找你说他们会再次抄写一遍,然后再烧毁你的原本”
    突然,他掀开被子直起身,大笑道,“对呀,可以去他们屋舍找哇,到时候有了赃物,咱们再去教谕那里禀报,他们铁定开脱不了行俭,你说我讲的可对”
    谢行俭默默翻了个白眼,“我的原本被他们烧毁了,教谕怎么判定他们手上抄的就是我的假设宋齐宽死活不承认呢”
    “这不行那不行,那该咋办”魏席时苦恼的睡回去。
    “马上就要熄灯了,反正他们今夜是抄不完的,我放了两本,有的他们忙活。”谢行俭打了个哈欠,眼泪连连,“等明日一早我去早点,若两本书不见了,我直接去找林教谕,依林教谕的性子,他必会严查。”
    “不管是不是宋氏兄弟,我都要把这颗毒瘤给拔了。”说着,他闭上眼准备睡觉。
    魏席时点点头,裹着被子沉沉睡去。
    睡梦中的两人并不知晓,因谢行俭故意落下的两本书,宋齐宽和宋齐周两兄弟为其差点吵翻了脸。
    已过了亥时末,学堂里一片漆黑,宋齐周拎着微弱的烛台偷溜进学堂内。
    进了屋内,宋齐周的手一直哆嗦,宋齐宽不悦的低骂,“呆站着作甚,还不赶紧找”
    “宽兄,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妥”宋齐周犹豫道。
    “你不是见天的想知道谢行俭那小子是如何考上一甲的吗”宋齐宽摸索至谢行俭的位子,回首对着宋齐周讥笑,“怎么眼下有了机会,你又不敢了我何时有了你这样胆小的堂弟”
    昏黄的烛火下,宋齐周一脸羞赫,他急声争辩道,“咱们这样潜进来偷谢行俭的书籍,怎是君子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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