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爱的人就不会知道,被那件小事牵连起的,还有更多他怎么都耿耿于怀不得释的事情。

    除却到现在都不知道的塔希尔离开他后的经历,还有一些事。

    比如梅杰德大人的去处,那位神明总是在看到他的第一瞬间出现在他的头顶,如今他成了英灵,可以看见它了,神明大人却不知为何消失不见。

    比如蛇杖,当时他没能在废墟中找到,却不想它还是回到了塔希尔身边,他们之间的契约,又是怎么回事

    总之有太多太多的疑虑了。

    可他偏偏什么都不能问。

    不是不想,而是找不到机会。

    塔希尔刚巧失去了记忆,从蛇杖口中说出的话他又无法完全相信。最后造成的,就是这般纠结的局面。

    只能暂时维持着这样的表象吗看来只能如此了。但是,若是长久地沉溺在不踏实的甜蜜之中,我恐怕会忘乎所以就像现在这样。

    法老王心想。

    他用这个举动掩饰自己心头始终没有消去的不安,让爱人误会自己便好。

    忘乎所以,指的是他很有可能被极不容易才得到的这份幸福束缚住,百般贪恋,忘记自己一定要弄清楚的真相。

    当然法老王不允许自己如此无能。

    他只想在留守警惕的前提下,尽可能多地再感受一下爱人此刻就在身边的喜悦。

    所以,就情不自禁地在爱人的金发间寻觅过去无数次在梦中萦绕的花香。

    还更加情不自禁地,在他眉间落下一个吻。

    “”

    “转移话题也没有任何用处。”

    然后下一秒便唇下一空,法老王的爱人似是猛地惊醒,竟毫无留念地抽身离去。

    “我对你所说的,读这种东西对樱的学习有帮助,还是持反对意见。”看上去并没有多窘迫的金发祭司背对他,嗓音依旧清冽,只不过语速稍微快了一点点而已。

    “唔,果然是这样吗。”法老王的话听起来好像有点苦恼,但他实际上在忍不住低笑。

    笑声中存在着极有韵律的磁性,仿若能够钻入某个人不经意间漏出缝隙的心里,激起一番不平的涟漪。

    好似不是故意在用声音作弊的男人还在说“不能说服你,就意味着我的想法还是有问题,那要怎么办呢,塔希尔”

    塔希尔“”

    “当然是从现在开始禁止再进行。另外,关于你说的另一件事我也不能赞同。”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走的速度也是意外地有那么一点快。

    好像还没说清楚到底是“哪件事”

    只不过,也没什么关系。

    在严令禁止法老王父女之间错误的娱乐再继续之后,塔希尔从樱那里收缴了法老亲笔的所有诗集。

    原来奥兹曼迪亚斯跟樱说,他的大作加起来可以凑成很厚一本书,但其实并不止这么一点儿。

    法老王漫长的九十多年人生可不是白过的,认真算下来,这个男人给爱人写的情诗足以凑齐好几本,还没算上作为英灵降世新写的那些。

    塔希尔慢慢地把这些诗都看过了。

    请注意,不是他想看,而是某人恬不知耻说出的“你的水平也许能与我相差无几”这句话,引起了祭司大人的密切关注。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介意嗯,是“不满”。

    就像自己的专业领域受到了“外行人”的强烈挑衅,塔希尔不愿跟法老王面对面交流,略微思考过后,就用信来代替。

    他也开始写诗,不过写的肯定不是情诗,而是还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头就无比顺手的赞颂诗。

    事实证明塔希尔的诗歌水平同样超绝,还要胜过法老王一截。

    带着神奇般极其华丽顺畅的笔触,他赞美太阳,赞美万物,赞美生命,以及称颂某位王

    等等,“某位王”是怎么混进来的

    “”

    在发现自己写着写着就开始变着花样儿称赞某位法老的那一刻,塔希尔万年难得一变的表情都有些迸裂了。

    这不行。肯定不行。

    塔希尔抽空写这些东西,是要让法老王明确认知他们不是同一个水平的,而不是让他

    “呲啦呲啦”

    所有偏题了的内容都连着纸张一起变成了拼不出原貌的碎片,被面无表情的金发祭司就地销毁。

    祭司大人是高傲而矜持的,绝不允许奇怪的内容传入他人眼中。

    他本来只想法老王稍微不,认真鉴赏自己创作的诗歌,可奇怪的是,每写完一首,送出去,就会后知后觉地发现方才那一首里的不妥之处。

    想改已经来不及了。

    但要让他接受这样的不完美缺陷,那又不行。

    于是他就继续写,发展到最后,就是每晚都会有新作诞生,并送到只隔了一个走廊的法老王手中。

    法老王收到信,也极其积极地给他回信。

    从樱那里收缴来的诗看完了,法老王这里还有源源不断的新诗。

    无一例外,从男人那里来的全是露骨直白的情诗,其间蕴含的感情就如火焰一般炽热。

    祭司有多热切地赞美世间万物,那法老就有多热切地向他表白爱意。

    前面一个人刚写渴求常伴太阳的光辉,后面一个人就回每日清晨太阳都从我胸中升起,到黄昏变作星辰坠入你的眼。

    随后第一个人无语,刻意避开太阳,又写我看到从丰收的麦田中燃起的生命之火。

    那第二个人便紧扣主题,立即跟上但这火焰仍会熄灭,比不过我对你的不灭爱火。

    还请不要掺入太多私人感情来破坏氛围。

    这是出现在信里的第一句与诗歌无关的话,塔希尔严肃地提醒对方,他们在进行的是相当正式的交锋对决,用非常手段影响对手的情绪是犯规。

    有什么不对吗这些都是我的真实感受。如果写在信里让你感到困扰,我毫不介意当面说给你听。

    不用了。

    塔希尔只有在这方面总是拿奥兹曼迪亚斯没办法,他的冷漠自持,全被男人的火热直接压倒性地克制着。

    这两个年龄加起来都快六七千岁的幼稚家伙单独把女儿排除在外,自己在私下写诗写信,简直不亦乐乎。

    “无耻。”

    蛇杖又要说了。

    它在这一幼稚行为中充当的角色就是“信使”,每天都得来回两趟,陪蠢货们玩情趣。

    “明白了么,小丫头。人类这种生物,一旦陷入追求配偶这一生理性活动中,就会变得像一对白痴。哦,他们俩本来就是白痴,弱智加弱智。”

    蛇杖大爷当着本人敢怒不敢言,也不知怎么想的,就跑到人类少女这里来发泄。

    按理来说,樱没了睡前消遣,应该乖乖睡觉才对。

    但蛇杖先生来了,还跟她分享父亲大人们不乐意告诉小孩儿的秘密,樱十分感动,并且开始听起了八卦。

    感谢父亲大人们,她与蛇杖先生的友谊就此开始建立虽然蛇杖完全不承认有“友谊”这回事儿。

    “父亲大人金色的不知不觉写出来又撕掉的诗,难道就是给父亲大人哈哈哈的他的”

    “废话,除了那个傻子法老还有谁。他还活着的时候就给傻子写了好多好多了,虽然啧。”

    “原来如此”

    樱被深深地感动到了,眼中裹满泪水。

    全靠父亲大人们的言传身教和蛇杖先生的补充,她在这个年龄就深切地体会到了“爱情”的力量,并对此心生向往。

    “嘶嘶,嘎哈哈塔希尔那个笨蛋以为把纸片毁掉就完了,没想到本大爷留了一手,悄悄把他写的那些东西投影出来了”

    “哇蛇杖先生您真的好厉害”

    “哼哈哈哈哈本大爷是谁,不过是区区几张纸。看在你这么崇拜本大爷的份上,把复印本再悄悄给你看看也不是不可以。”

    “这个,这属于父亲大人的隐私,我还是”

    “隐私个屁,写出来了被本大爷看到了就不是隐私了快看,赶紧给我看”

    樱忍耐又渴望,最后渴望战胜了忍耐“那我就以最郑重的态度,来瞻仰学习父亲大人的杰作了”

    对,对对,少女是想要学习的,绝不是窥视父辈们的隐私

    嗯

    唔

    抱着冰凉凉的蛇杖先生,樱躲在被窝里偷看了一阵子。

    “不愧是,父亲大人。”

    黑漆漆的被窝里,少女脸红了。

    “是吧,那家伙看上去是个死正经,其实是个死闷骚。呕白痴哈哈哈哈哈哈哈”

    蛇杖又欣赏了一遍,一边唾弃,一边笑得打滚。

    少女与蛇杖的友谊火热升温,以至于过了一阵子,过去不被命令绝不挪窝的蛇杖主动提出,要送樱去上学。

    塔希尔“”

    奥兹曼迪亚斯“”

    在他们忙着“对决”的这一期间,难道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

    蛇杖“居然还敢怀疑本大爷的居心么你们这两个蠢货”

    “父亲大人,樱也想和蛇杖先生一起去上学。”

    什什么

    连乖巧可爱的小女儿也这么说

    再三确认樱是认真的之后。

    遭受了育儿史上第三次沉重打击的老父亲二人组简直不敢置信

    接下来的这几天,他们的精神都很萎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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