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呦鹿鸣, 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人之好我,示我周行……(小雅鹿鸣)。

    雄鹿在山涧食草, 看鹿的童子左右看看见无人管束,便悄悄脱了鞋儿,光着脚丫在水里嬉戏起来, 却没看到,那吃草的鹿儿竟越走越远了……

    百泉山俊秀一处崖壁前, 四五十位儒雅斯文,大袖长衫, 面露欢快的学士先生, 正围坐在一处矮塌之前安静观战。

    娇俏的道姑,手是细嫩的,发是乌黑的, 眉眼是妙的,她伸出水葱般的指尖, 捻起一枚棋子, 啪~的一声打在棋盘上, “观战”男人们的心也被击碎了。

    也不知道是爱棋,还是该爱她了。

    众人看的十分专注, 却在这个时, 从山脚山上传来极粗鄙的呼喝声:

    “有没有呀~?”

    “有哦~!”

    “那就上去了!”

    “好呦!”

    青山绿水, 诗画酒茶,一等一的好棋局便被这样破坏掉了。

    那道姑到没有生气,只笑着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又闻闻周遭清风,姿态颇为疏朗大气, 只晃的那群心里痴汉的家伙一阵心神摇曳。

    坐在她对面的文士被面前的棋局拘住,正抓耳挠腮想下一步,又听到那讨厌人的声音从山那边传来。

    “好运道,好大一只!赶紧来,追上了,追上了……!”

    忍无可忍,这文士便蹦跶起来,站在下棋的矮塌上,对着山那头怒吼起来:“何人在此喧哗!”

    百泉山凑热闹,发出一阵阵哗哗哗哗……的回声。想是那山上人听到了这样的指责,便立刻还嘴道:“你家山?!”

    山山……山山……!

    众人没想到会这样,顺时呆愣,接着哄堂大笑起来。

    这是一场挺雅致的文人棋会,做东道的是住在山下泉前街前朝大儒张观能,而今人家又在百泉山盖了茅屋,还给自己起了新的名儿,叫玉鉴山人。

    如此大家也称他为玉鉴居士。

    玉鉴便是镜子别称,张观能起这个雅号,想为大梁效力的心思是能猜出来的,然而朝廷始终没有召他,这就不如意了。

    如江湖人士想在江湖熬出个名声,那就得先行侠仗义一番,知道的人多了也就是个人物了。

    这

    玉鉴居士也是如此,他是住在山丘之上,每天凭着过去的关系,三不五时就要举行一些雅致的文会,给新朝亮亮自己的关系势力。

    文坛当中,他还是很有号召力的,每次一喊,便总能来不少名人名士,时间久了,他新的名声便传扬出去了,都说朝廷应该如请宫先生般,也该把曾经的老先生们都请回去讲学,这才是好呢。

    可惜皇爷装聋作哑,朝廷里又挤了一群实干派,这就难免不如老先生愿了。

    老先生心里难受,却依旧咬牙舍家财办文会,随着次数增多,就连大梁的实在权贵也悄悄慕名而来了。

    众人哈哈大笑,坐在主位的玉鉴先生便摇着蒲扇笑着说到:“可不是,这山啊,谁的也不是,却是山神老爷的地盘,你能来得,猎人家养家糊口的,又如何就来不得了?快快坐下吧……”

    看众人又是一阵笑,玉鉴居士心里却滋味难当,他本盖这茅屋就是想借山下泉后街官员的口,想将消息递到朝廷面前表表心情,那万一有人赏识呢?

    可谁能想到,这朋友多了,言行举止就难免癫狂,几十号人偶尔喝多,在山上齐齐高歌的事情也是有的,就可惜人家山下住着家户不懂雅歌,人家到底是有意见了。

    他们几个隐居人,派了家里婢仆去泉后街买水,人家一听是山上人,水是不卖的,有时候还要挨上一顿骂。

    这可不是前朝那会,朝廷重视,他们几个也是桃李满天下,出来进去谁又敢说个不字,那都是端着活的,哎,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听到玉鉴先生调侃,大家自然是附和,又说了那文士几句,这位被乱了心律,很快弃子认输了。

    他站起来,苦着脸理了理衣裳正要说些场面话,不想却又听到一阵喧哗之声。

    众人惊愕,纷纷朝那边看去,却看到一群穿着布衣短衫粗鲁汉子,正背着一头巨大壮硕的麋鹿嘻嘻哈哈的下山来了。

    那输棋的文士本站在榻上看的远,他一眼便看到,那竟是刘侍郎最爱的那头麋鹿,如今却血淋淋被一络腮黑胡壮汉背着,当做了猎物?

    这人当下大惊失色的叫唤了起来:“了不得了,玉鉴先生快看,玉角先生,你的,你的鹿儿被人杀了…

    …”

    为了显示自己的仙风道骨的仙品,如今燕京文士们还喜欢骑个麋鹿,可惜这鹿儿本就是天然的野物,并不好驯服,虽是流行,满燕京便只有吏部员外郎刘帧治有一头俊美的雄麋鹿。

    这位爱鹿成痴,就恨不得跟他的鹿儿睡觉了,是把鹿当成孩子养的。又因他那鹿的鹿角如玉,枝杈极美,便有人送了玉角先生这个美名给刘帧治。

    刘帧治天性不拘小节,人家喊他便应了。

    听玉角先生爱鹿被杀,众人自然大怒,纷纷站起来,有的人鞋都来不及穿的就拦了过去,七嘴八舌不依不饶起来……

    那些猎人是这附近村子的外来户,他们没有本地的田地,又到了秋里交税的日子,实在没办法,才一起商议了想进山想想办法的,谁能想到才弄到一头猎物,竟……竟是贵人家养的么?

    那既然是家养?如何又在田野四处乱蹦?这一点记号也没有,他们怎么能知道贵人家的?

    心里知道赔不起,几个猎人死也不认,一来二去就推搡起来了……

    这日,陈大胜在家里大炕上发懒,他耳边是小媳妇儿噼里啪啦打算盘珠子的声音,老太太唠唠叨叨骂山上那群老无赖的声音,俩儿子就在他肚皮左右祸祸,笑的咯咯清脆。

    喜鹊,兰庭哥儿今儿也没有读书,都跟着阿奶到堂哥哥家玩耍。

    他俩也是忙的很呢,小侄儿把东西从炕上往下丢,兰庭哥儿就耐心的一次次去捡起来。

    七茜儿看不像话就骂了几句,结果喜鹊比阿奶还着急,一直说没事儿,不让骂她侄儿。

    人家好不容易当了大辈儿,做了姑姑,自然对每个侄儿侄女都是极耐心的。

    正温馨惬意间,却从百泉山上隐约传来喧哗之声,屋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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