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也是慈祥可爱的,最码她不会出去打群架去。

    大家一起笑了起来,余寿田就抖开披风,众人一眼便见披风上还有四五个补丁,补的倒也整齐,还用的是好布,可这也是补丁啊。

    余寿田却穿的很坦然,穿好还摸着叹息呢:“还真暖和,婶子你看,我奶拿家里的旧褥子给我改的,我跟我弟一人一件呢。”

    就又一起笑了起来,家家都有老人,自己家的怎么折腾都是好的,也愿意惯着,至于旁人家,皇爷都没跑,他家还是俩,也都够难的。

    郑太后就在宫里装大度,江太后更狠,就在宫外装可怜,见天剜儿子心。

    七茜儿又问寿田:“你觉着他家状元怎么着了?”

    余寿田眨巴下眼睛:“哦,他呀,我爹从前就跟我说,男人想长大,就一夜间的事儿,我刚才去看他,这小子眼神忒狠,以后啊,我看他爷~哼哼……”

    七茜儿心情复杂,眼神里有释然又有漠然。

    余寿田说要在这边用饭,那下面就得给他仔细预备,等一小桌饭食端上来,孟万全就跟七茜儿看他吃。

    亲卫巷十几户,所有的孩子都当成一家的在养,甭说寿田在这边混饭,老太太那么抠的人,寿田他们去了照样袖子鼓囊囊的出来,有时候人家高兴了,还给红线穿的一串钱儿。

    本心情正好的当口,那叫杨藻的讨厌人又派人来家了。

    最近他总这样,亲卫巷子七茜儿有身孕,张婉如有身孕,陈大胜他们走了十来天,柴氏也有了,这一下三个孕妇。

    皇爷又派了人家男人们去做那送死的事儿,加之一巷子大胖丫头,一个男丁都没有,皇爷也希望陈大胜他们有个香火的。

    心里内疚,便常常私下厚赏一些布帛,缎匹,衣物,银钱,珠宝,补药,日用器物……七茜儿不缺钱,这些东西有些能用,有些却是负担

    ,需要供起来。

    常连芳进门便笑:“嫂子哎,我又来了!”

    不敢明目张胆给,每次都是常连芳回庆丰,皇爷就让他捎带往这边赏赐。

    虽都是自己人,七茜儿依旧站起来接了赏,却早没有第一次,第二次的惶恐了。

    她摸着包袱软绵绵的就问:“小花儿?这是啥?”

    “啊?哦!咱六神仙小时候的小衣裳呗,萧娘娘说他福气厚,就给预备了三件,让你们给小娃穿着,嫂子,我也没用膳呢,给我来一份呗。”

    常连芳不客气的讨食儿吃,那下面也不等七茜儿吩咐就又去预备了。

    这家伙把家里给的婢仆都撵了,就带了两个亲兵在棋盘院住着,那边的打扫也承包给这头了,他倒是不客气的每天带着人不是七茜儿这边混吃,就是老太太那边混吃。

    人家是老太太正经八百的干孙子,算作家里的正经爷儿。

    反正老太太那个抠门样子,她还很稀罕小花儿的,真当亲孙子疼爱的,霉烂的点心这家伙偶尔能蹭几块。

    没多久又是一小桌热菜热饭端上来,家里没有严肃规矩,爷三就坐在小院里,边吃边说起战事,余寿田好不容易逮住平叛刚回来的常叔便请教道:

    “小叔,我们上官今日在卫所争论,我们大头不是从前当过骑兵么,他就说骑战何止十利,好处就多的是,我也在兵书上看到,也说骑战利多,更疾如锥矢,轻利迅速,可那坦人皆是精骑,来去又若飘风,我,怕咱大梁这一场怕不好打呢。

    咱这边的骑兵,我就觉着差那么一点儿,六骏马场的马种到底不成的,个头就没人家大,我本要请教一下的,可我们把头看到我忽就不说话了。”

    孩子怪委屈的。

    “哧……”孟万全忍俊不住的笑了起来,看孩子别扭他便说:“傻小子!跟你说什么?你爹你叔叔们打从军起,做的就是杀马的营生,克的就是世上最狠黑骑!是个打骑战的就跟你没话说,你还往人家身边凑去?”

    余寿田满脸委屈:“我听听怎么了,我爹他们再厉害,也就七八个人,人家千军万马的,我这不是替咱大梁担心么?”

    常连芳咽下嘴里的东西笑:“担心个屁!没有老刀照样打去,咱打骑军

    从古就有经验,老刀这种正面硬抗就只是一种,后儿你没事儿了你找我去,我给你讲讲何为拒马之战,这里面花俏多了去了。

    你也甭担心坦人进来,他进不来!进来爷弄死他们!哼,皇爷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哎,就边民可怜喽……那坦人不傻,骑战最怕地形不利,自左梁关失守,各地城池皆有对付马战的防御,城邦防御拒马的阵势又补摆了多少?他们也死不起那么多人,若能顺畅进来,那帮王八蛋早就进来了,现下雨季,他们敢进来更就是个死!”

    看余寿田不信,常连芳就指指孟万全:“问你伯伯是不是这样。”

    余寿田看向孟万全,孟万全瞪了常连芳一眼:“你甭瞎教,大军开拔一动一静都要看天时地利,如今雨季容易陷马蹄,确不适合坦人入侵,可雨季过了呢?想当初在长刀营,就这样的我们分列十队,尾随碎着袭击不知道灭过多少,你还打拒马之战,那得抛费多少粮草多少物资?”

    常连芳不服:“爷这几年的长枪阵也不是白练的,你等着,明儿我就御前请战去!”

    孟万全不接他这个茬,依旧教导子侄般对余寿田说:“打仗做人,都有先天的平衡,任何东西都有克星,就像工部最近加紧往边城运送的铁蒺藜,也是其中办法,只……咱大梁刚平叛完了,这家伙跟他爹没少胡吃海塞……”

    孟万全的脚被常连芳轻轻磕碰,他一愣,看着一边不吭气的七茜儿,便对余寿田拐了话题道:“咳……你爹给你找的武举先生可到了?”

    七茜儿耳朵多灵,便也顺了旁人的意思只做不知道的问余寿田:“呀,寿田要考武举啊?”

    孟万全点头:“可不是,他们这一代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年轻力壮又家境良好,就磨了上进的心,这开国的功劳捞不到了,打坦人也捞不到,以后怎么办?书读的晚了,就没读多少,也没战场上磨刀的机会,这手艺也不成了。

    哎,还就得跟人家正经先生好好读读兵书,以后好歹也得进个武进士,不然怎么办,武勋后代凭着祖宗脸面混一辈子禁卫么?带兵打仗,读过书的跟没读过的,区别大了,还是得读几本正经的兵书……”

    “人家

    孩子不缺那几口流血的饭,你可不敢瞎教着,回头老奶奶听到好跟你拼命去!这世上能赚吃喝的行当多了,不当官又如何,当官又能如何?要我看,什么都没有平安当紧,这人总要喘一口活气,再说旁个……”

    院门口传来卢氏的声音,众人抬头就看到卢氏抱着一个粉嫩嫩的丫头,身后跟着她两个儿子笑眯眯的进来了。

    卢氏俩儿子一个叫游崇槿,今年十二了,一个叫游崇恬,今年九岁,这俩孩子的爹死在庆丰城破那晚,为了护住家里人,那汉子被慌乱的人活活踩死了。

    卢氏嫁给孟万全之后,这俩孩子便得了进三礼学堂的便宜,入的是庆丰府最好的学堂,有商籍的人家,子孙是不许科考的。

    孟万全看到卢氏便笑,单胳膊卷过女儿放在膝盖上香了两口,这才抬头耐心的问两个男孩儿道:“今儿学下的早啊?”

    他大生大死,对香火这件事很看的开,卢氏带了两个孩子过来,他也没有要求人家改姓氏,还跟他们相处的相当不错。

    两个男孩对给继父行礼问安,大的那个就说:“先生说家有喜事,要摆酒呢,就让散学了。”

    孟万全点头,扭脸去看余寿田道:“别说,你这话还顶个用处,你一去人家老先生便家有喜事了。”

    七茜儿瞪了他一眼:“孩子们都还小呢,你说这些作甚,他不想开又如何?人总要过下去的。”

    说完,她笑眯眯的对卢氏说:“后儿咱老七他爹在国子学开新课,你送二恬他们去看看,男孩儿还是多走走,眼界要多开阔才是。”

    卢氏大喜,坐在丫头搬来的板凳上笑说:“呦,那可是好事,可我家这个……能去么?”

    常连芳放下碗筷,漱了口笑说:“旁人去就怕门都进不去,这是咱亲卫巷的孩子,正经的亲戚,怎么就不能去,去呗!”

    七茜儿白了他一眼:“看把你娇艳的,你是棋盘院的,你可不是我们亲卫巷的……”

    可她这话音未落,隔壁忽传来一声惨叫就把众人吓了一跳。

    大家还未做反应,孟万全抱着他家丫头,人就已经坐在了墙头之上,还扯着嗓子对成先生家里喊了一声:“咋回事儿?我们听着这音儿可不对……”

    没多久,雪姑声音里泛着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慌张在那边说:“是,是阿宁家要躺了……没~没事!”

    卢氏与七茜儿对视,七茜儿双身不能去隔壁,她就蹦起来边往外面快走边说:“孟万全!你赶紧下来吧,都多大人了抱着你闺女爬墙,我去找老太太去,没事,没事……”

    产房内成师娘满面是汗一声不吭,成先生却坐在产房外满面是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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