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咱给马二姑寻了来慢慢教,怕就成了仇人,出去说咱刻薄她了”

    那就剩个八巧了,七茜儿想起刚才最不出色的八巧,她努力回忆,前世却毫无印象。

    那是个很平淡的姑娘呢。

    于是她问“莫不是你看中八巧了”

    张婉如叹息了下点头“恩,看中了稳当,老实,居家过日子也不必有太多的本事,踏踏实实就足够了。”

    她扭脸头对七茜儿道“谁还不是岁便跟着母亲学着盘账理事的,她姐姐妹妹既然会,她也不可能没学过。咱家马二姑那性子一会一蹦跶的,防不住房顶上都能打滚儿的人,他就像个上蹿下跳的猴儿,也不缺个好戏台,却缺个捧他场的好看客,您说呢嫂子”

    七茜儿是个能容下人言的,她细细想了下便苦笑的道“也是我道听途说,到底是想的浅了你的道理讲得通,马二姑就少个人包容忍耐,八巧姑娘很合适。”

    说完,她对一边使劲看她们口型的丁鱼娘就比了个八。

    丁鱼娘出门自然是牵挂女儿,才将眼睛更是不错眼的盯着,那大点的姑娘她也不喜欢,从让着自己闺女帮着提篮子她就不愿意了,那小的俩更没影儿了都倒是那个行八的,就默默跟着自己闺女照顾。

    看七巧让她提篮子,她便上去接过了一手提着一个,却时不时回头要看看自己的大妞,丁鱼娘喜欢八巧,就对七茜儿比比大拇指头。

    那戏台上锣鼓一响,四处溜达的客人们便都回了来。

    潘家四个姑娘又羞羞答答的坐下,如小花仙一般招人待见了,那七巧姑娘忒会办事儿,还贴心的给七茜儿送了一篮子她选的最好看的花。

    可她却没看到,自己的嫂子那是强扯了笑容,对七茜儿满面抱歉。

    人家花园子里的都是名品,一株就好几百文钱呢,这算是丢人丢到家了。

    可七茜儿却高高兴兴的接了花儿,还夸奖七巧姑娘眼光好。

    都让人家来玩耍了,索性就大方到底,随她吧。

    待戏台上一开鼓,就有小仙苑的管事,抬了四簸箩铜钱上来,让七茜儿她赏人用。

    张婉如一撇嘴,歪着脑袋对七茜儿道“我才将就是一说,这小仙苑的管事今儿怎么到处抖机灵”

    七茜儿表面大方,露着笑,拿着扇子堵嘴对张婉如道“你可说说,今儿算是落了贼窝了,我看今儿不舍几十两,咱也甭想出去了”

    张婉如瞥了她一眼,就缓缓伸出两根指头促狭道“包园儿,折花儿,戏班儿,打赏四簸箩钱儿,还有这些婢仆侍奉钱,我前几日还纳闷呢,你怎么就舍得来这个地方了还包的是晚香归,嫂子家财忒厚啊”

    本心肝碎成八瓣儿的七茜儿闻言就一愣,又想到什么便忽笑了起来,她拿起扇子敲了下张婉如的肩膀低声道“回去老太太问,就最多说十两啊,也别让你娘露了行迹,不然咱都别想好过”

    张婉如闻言,表情就是一裂,到底严肃的点了下头,她本带了钱来,也是逗七茜儿的,却不想这个小了自己好些岁的小嫂子,脾性真是稳当的很呢。

    她端起一杯水酒对七茜儿道“既来之。”

    七茜儿与她碰了一下轻笑“安了,安了,老太太不知道,就切安呢”

    说完又笑作一团。

    坐在一边,从未享受过这样日子的潘七巧,便也端起酒杯浅浅的喝一口。

    她从未过过这样的日子,加之又赏了一院子好菊便莫名哀伤起来,只听那戏文里唱到“万愁千绪借酒浇”她又莫名想哭,便悄悄去看主桌众星拱月的两位奶奶。

    出门的时候爹与她说过,这小仙苑随便哪个园子,少花了百贯都出不去。

    又说自己好日子来了

    若是,若是今儿真的相中自己,怕是从此便告别闺阁,要过这样的浇愁日子了。

    自己这一世就如此交代了毕竟那边却是个契约奴出身的军痞,自己说什么话他都未必能接住,这可难过死了呢。

    七茜儿可不知道这七巧姑娘想的颇多,她倒是被张婉如点醒,便不由自主去看八巧姑娘了。

    哧就果然是有趣儿的孩子,这四个姑娘就数她白胖,人家面前摆着一碟有皮儿的干果,她许是吃得好了,便想跟别人说说,别人听戏入迷不搭理她,她却也不失望,

    就悄悄挪过那碟子,霸占住开始剥皮。

    待皮儿剥好,更是这边一堆儿,那边一堆儿把周围的人照顾到了。

    只可惜她的姐妹各有心思,只是拿起来享用,却不肯与她一起赞美好吃。

    可能是在家也是如此吧,八巧做惯了,更是全心全意在那边剥皮,她一直剥到大妞儿偶尔低头,看面前有一堆儿果仁,便拿起吃了几个。

    她有个半聋说不清话的娘,吃得好,便习惯竖起大拇指,对潘八巧使劲比划比划。

    潘八巧眼睛一亮,顿时把这姑娘引为知己,张婉如刚才还夸她是个踏实老实的,谁能想到这姑娘一伸手,便把给旁个姐妹剥的果仁都收了回来,就分成两堆儿,她一堆余大妞一堆儿。

    成为朋友就是刹那顺眼的事情,这俩傻姑娘吃着吃着,手就拉在了一起,好像再也无法分开了。

    期间,潘十巧想过来捞一把,却被她姐姐一瞪眼,对着她手背就是一巴掌。

    潘十巧顿时老实了。

    七茜儿就歪头问张婉如“恩,老实踏实”

    张婉如咯咯的笑了起来,拿着酒壶就对四月说“今儿高兴,你们奶奶说要换大杯子。”

    四月万想不到三太太会骗自己,人特机灵的,回身便给换了大两倍的玛瑙杯来。

    自此七茜儿半推半就的就喝了半壶十年菊花酿。

    可她们却不知道,那边叫做七巧的姑娘,心里就已经想到后半生,挨打受骂不能与外认提及,就只能苦水自己咽下。

    那常来常往,虽都是高贵府邸,可她男人不懂风情,日日就只会饮酒赌钱,还三不五时在外胡搞。竟折腾的她一身柔弱骨不堪折磨,一口鲜血喷出,就倒在十月黄花地的花瓣上。

    她身心损伤还得强打精神为家里算计,跟这两个不像话的出门交际,又被灌酒,她要怎么拒绝呢是悲愤一下一饮而尽呢还是学这戏台上的貂蝉故作不在意的说,劝君更饮一杯酒,一杯在手胸中块垒消

    总有一日,自己被折磨死,她们才知道自己的好,自然是在自己坟前啼哭后悔

    潘七巧姑娘难受的要死,含泪又是一杯酒。

    潘八巧感觉身边一冷,扭脸便看到她姐又开始了,便往余大妞身边躲了躲。

    余大妞好奇的问她“怎么了”

    潘八巧便想起母亲说的话,凭男人女儿家,十七八岁,就总要得些痴男怨女的哀伤病的,等到长大了自然就好了。

    虽然她也奇怪自己为什么不得这种哀伤病,却也愿意为姐姐遮掩下,便对余大妞说“无事,吃饱了百病全消,那你这个吃不吃了”

    看余大妞摇头,她便愉快的拽过人家的菊花糕,大快朵颐起来。

    母亲又说的对了,凭的天塌了,也得吃饱了。

    未婚姑娘们心中各自有戏,七茜儿这边就喝多了,也不是喝多,她也不容易醉的,就是觉着肚子里容不得那么多水了。

    这外来戏班果然唱的好,见山台上除了她,是个人都看的全心全意。也罢了,钱儿都花了,就让大家都欢喜着。

    七茜儿扶着案几站起,四月要扶,她便拒绝了,也不让她跟着,就自己提着裙子下了台阶往园边走。

    来的时候,那管事婆子带她们到处溜达,还特特介绍了五谷轮回之处。

    等到她从轮回出来,那边戏台又换了大宴。七茜儿向来不喜欢这一本,便自己踩着碎石花路,慢慢欣赏起花来。

    只她没走了一段,因耳力好,便听到隔壁大园子竟有人说她怪熟悉的一段话

    “护国撑天柱,南北堂门三柱香,长衫短裳圆脖子,并肩子打头上飞了,若不想吃暗青子,便数数点儿,这是着的那件衣又烧的是第几柱又是谁家案头的香竟来咱们门前扑腾腿儿了”

    耳边几缕风声,有人花草上飞过,便落在隔壁院子的假山上,一年迈老者的声音抱歉道“芽儿莫张扬,老夫路过宝地,南北堂门早就结算了,谁家案头也烧不到我,呵呵,皆因前些日子,脚下那不成丁案前折了跟头,魂飘了,型散了,咱就真龙香头追追根由来了不想闻到酒香,可是老三沟子的旧菊花方子”

    那边安静片刻,便有几人出来,后有一年轻人又道“呀真真是眼拙,怪不得您老从我这墙上飞呢,老先生这是多少年没下玥贡山了这地方啊,早就不是玥贡山的分舵头了,管老前辈安好,晚辈平慎,包金铜家这辈儿的老三给您见礼,您老先下来,隔壁有贵客,三道沟的菊花酿一地窖,随您喝着”

    七茜儿绝听不懂那些江湖切口,她就认三字儿,玥贡山

    占用亲们几分钱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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