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朝政,记住了,这个叫犼,不是狮子”

    陈大胜心里默念,记住了,便对柳经历点头致谢道“多谢柳兄,记住了,犼”

    “恩犼这世上,到底谁都不自由啊,你说,咱都督如今都是皇爷了,家门口还得立个犼管着,你说,要是这玩意儿顶用,它咋就不能跳下来,到坊市里挨家挨户门口吼一嗓子,开门做生意了那咱皇爷就省事儿了”

    柳经历一顿唠叨,可陈大胜却对他说“你也说了,这是吼,它只犼咱皇爷”

    陈大胜语气停顿,忽就站了起来。

    柳经历吓一跳,也站了起来,跟着陈大胜一直跑到城墙那边,又顺着宫墙跑了好一段路,陈大胜才摘下面具,脸上涨红的对柳经历说“多谢柳兄,我知道怎么做了。”

    说完他就沿着附近的墙台阶一路小跑下去了。

    管四儿他们站起来想跟,陈大胜却背对的一挥手,这几个立刻又蹲下了。

    大哥不让跟着呢。

    柳经历被晾在原地,好半天才磨磨唧唧的走到管四儿身边,也蹲下用肩膀碰碰他问“我说四儿,你家刀头儿知道啥了”

    管四儿眨巴下眼睛理所当然的回答“我大哥那么聪明,我这么傻我怎么会知道”

    “你就不会想想你脑袋是用来干啥的”

    “吃饭的”

    “”

    陈大胜脸上带着面具,在外宫畅通无阻,他腰下挂着亲卫经历牌子,这一路凡举见到他的亲卫,俱都远远的躬身施礼。

    他跟着柳经历走过几次,便学着他的样子,也不看,更不必回礼,就是走到偏殿内门口,要把腰刀,背上的长刀随手交了,让人按照规矩上下一顿摸,这才放行。

    被人摸一下,是昨天的新规矩,昨夜,宫内好像又有人进来了。

    “失礼,经历大人请进。”

    内门侍卫客客气气的让进。

    陈大胜便又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到偏殿,这虽有重重侍卫站着,却依旧没人拦着他。

    如此,他便走到偏殿门口,对守门的太监说“劳烦你,我要见皇爷。”

    小太监对他笑笑,悄悄的就进了偏殿。

    偏殿今日依旧是忙的,那里面的人说的话,陈大胜大多不明白,就老实的站着。

    身边有小太监递来茶杯,陈大胜便接过喝了几口,道了谢,又把杯子还人家,人家让他坐,他也不坐,就站着想事情。

    从前小的时候,他听娘的话,后来长大了,爹让他干啥就干啥,到了后来全村逃难,就全村听老族长的话,老族长也不识字,就指挥着大家乱跑,死了不少人,却也不敢埋怨,因为大家都没主意。

    一个个好像没人指点着,脑袋里就不会思考一般的四处漂泊,总要跟着一个人走,前面没人就不会走了。

    就是站在岔路口,条条道路贯通着,他们这样的人也不敢迈步,生怕走错了。

    若是旁人指挥指点着,那就是错了,心里也舒服。

    就不明白,从前为啥会这样想呢

    在军营听头儿的话,听谭二的话,听刀头大哥们的话,直到有一日他成了刀头,他便慌了,想着,从此要我拿主意了么

    什么是主意啊

    一直到有一天羊蛋没了,他忽就懂了,自己再不想法子,就再也不用想了,人就要稀里糊涂的交代了,就像他的族人,阿爷,阿父羊蛋。

    陈大胜人生第一次靠着自己的脑子,指挥双手,挥刀砍了谭二的脑袋。

    这几天,他也是逼着自己去想办法,想主意,人总要靠着自己的。

    如此,他就安安静静一个人想了两天。

    几位大臣一脸愁苦的抱着折子从内殿出来。

    今儿不错,皇爷没有飞折子出来。

    这几位看到陈大胜,当下就被吓一跳,有一位甚至哗啦啦掉了一地的折子。

    陈大胜自然不会弯腰帮着这位捡,现在,甭管他脑袋上顶着几根房梁,胸口飞的什么鸟兽,媳妇儿说了,就听皇爷一人的话,他是皇爷的人。

    他站的笔直,脸上的面具威慑又迫人,放出的气势着实压迫的很。

    也不知道这几位文臣怎么想的,就出来看了他一眼,吓一跳,便瞬间躲开,也不看他,就瞄瞧别处,默默等待那位倒霉蛋。

    倒霉的这位也是惨,被骂了小半天,同僚被拖出去打板子再也没回来,出门又被凶兽吓一跳。

    这新帝,从他本人到他的朝臣个个都是怪物。

    心里委屈又难受,这位年纪不大,也曾是头戴簪花,金榜题名,被全城女人宠溺过的人上人,如此他便一边捡折子,一边低声抽泣起来。

    这就吓哭了陈大胜心下满意,吾皇万岁,我果然威风

    殿内传出皇爷的询问“外面怎么了”

    就有小太监跑进去说了几句,皇爷便在里面笑着喊人“大胜来了进来吧”

    如此,陈大胜便进了偏殿,却没看到皇爷,倒是看到那佘伴伴正踩着一个人字梯,在殿内顶着屋顶的书柜上取书呢。

    四五个小太监在下面惶恐的扶着,生怕一下不注意,这位有个好歹,他们小命不保。

    佘伴伴看陈大胜带着面具进来,便抱几卷书坐在梯子上笑问“怎么戴这个进来说是把人家张探花吓哭了你不闷么赶紧摘了吧”

    可以不戴么陈大胜立刻伸手摘了面具,表情是相当古怪。

    佘伴伴就在梯子上笑。

    不懂这位为啥见他就笑,人家都跟自己笑了,陈大胜只好也对人家笑,还微微施礼后说“谢谢您,我不知道的,很闷的,因是皇爷赐的,不知道能摘”想到自己都戴了两天了,他就有些委屈,摸着面具嘟囔“都戴了两天了,还以为进宫就得戴着”

    佘伴伴自然听到他嘟囔了,听完就在梯子上大笑起来。

    他正笑的欢,皇爷就从后面笑眯眯的出来,他边走,张民望便紧跟着他给他提裤子,围腰带

    皇爷说“你俩倒是对缘法。”他对陈大胜点头表扬道“没事儿多去你佘伴伴院儿里走走,多陪陪他,好让他高兴。”

    皇爷吩咐了,那就得做到。

    陈大胜躬身道“是”说完转身问佘伴伴“您住哪个院儿啊后宫我也不能进。”他低头摸摸自己的身份牌子又说“张伴伴戴的那种可以去后面的,也得给我一面才可以”

    他话没说完,佘伴伴又开始笑,已经笑的要瘫了,人就在梯子上摇摇晃晃。

    张民望刚给皇爷系好腰带,又小跑着带人到梯子边把佘伴伴扶下来。、

    好不容易等他笑完了,皇爷没说话,佘伴伴却先问了“你这家伙,不在前面给你们皇爷镇宅,来后面有事儿”

    陈大胜认真点头“是,有事儿的”

    皇爷丢开一本翻开的折子,笑着问“哦你还有事儿呢说吧,何事”

    陈大胜吸吸鼻子,走到他们半躺的罗汉榻前,先是端正的施礼,起身后便满面肃然一本正经的说“借钱”

    “哈哈哈哈”

    佘伴伴都要疯了,哈哈又是一顿笑,最后指着门口喊“不行了,不行了,我是遇到克星了,把这家伙拖出去,拖出去,不然我今儿非笑死在当地不可借钱,找皇帝借钱,哈哈”

    他这么开心,皇爷无论如何不能让陈大胜出去啊,便笑着问“哎好好的让咱臭头出去做什么人说正事儿呢,你说,你借钱做什么”

    陈大胜很纳闷,皇爷咋知道他叫臭头,他也不知道佘伴伴为什么要笑,其实一点也不好笑,他背着媳妇要背债了,他心中颇为难受的。

    陈大胜有些生气的看看佘伴伴,惹不起人家,只能抿抿嘴说“买布”

    不行了,皇爷也开始笑,屋子里一切人都憋不住了,简直是瞬间哄堂大笑起来,把那没走远的几个旧臣惊的猛一起站住,又一起呆滞的看向偏殿想,那些人,是在笑我们无能么

    陈大胜安静的看着周围,一直看到他们都不好意思了,皇爷才抹着眼泪,有些过意不去的问“你怎么想起跟朕借钱买布了”

    陈大胜委屈,就有点带气的说“谁也不在家小花儿跟老伯爷出兵了,媳妇儿说有事找曾大人,皇爷让曾大人照顾我的,他就得管我要是曾大人不在就找郭大人,要是他们都不在,就找皇爷”

    那上面已经忍耐的腮帮子都鼓了,张民望含着眼泪,张着嘴给佘伴伴顺气,就听到陈大胜更委屈的说“他们今儿都不在不找您借我,哦,我是臣臣谁都不认识”

    “哧”佘伴伴从腮帮子吐出一口气泡泡,捂着肚子趴下了。

    皇爷又气又笑的问“你媳妇说”

    陈大胜点头“恩,我媳妇儿说的。”

    皇爷恨铁不成钢的问他“你是朕的城门侯你不听朕的你听你媳妇的你又不是常免申打不过他媳妇你干嘛听她的”

    陈大胜惊讶极了,他看着皇爷满面真诚的说“好不容易娶个媳妇,干嘛打她啊”

    天呐,后宫的大娘娘好可怜。

    虽然大家不知道这个老实疙瘩怎么想的,但是他那满眼的同情,忽然往后宫看的那一眼,可真是什么都表达出来了。

    佘伴伴笑疯了,指着门口喊“你滚出去再看你我就死了,哈哈哈”

    皇爷无奈,就好奇好笑的问陈大胜“好,他们不在,你媳妇说的,你可真听话说吧,借多少钱儿多少布”

    陈大胜认真想了下,又比出手指看了看,最后他为难的看着皇爷说“不知道啊,算不过来了”

    佘伴伴就直接从罗汉榻滚到了地上。

    皇爷拿着折子就飞了陈大胜一折子到“不知道你来找朕”

    陈大胜躲开折子,很认真的跟皇爷解释“不是,不是我,是臣,我是臣也不认个字,哦,陛下赎罪,臣也不认识字,也不识数,那,那城里有多少裁缝铺子我也不知道啊”

    皇爷愣了,问他“你要做衣裳找满城的裁缝”

    佘太监渐渐停了笑声,扶着罗汉榻起来了。

    他坐好后笑着问陈大胜“你不知道,满燕京一家铺子都没开么你就是有钱有布,也没人给你做啊再忍耐几天吧。”

    陈大胜眨下眼睛,吸吸气认真的说“我知道啊,就是皇爷愁的不成我才想了两天,那铺子不开又咋了我带着钱,还有布,敲开就是人总要吃饭吧他们总不能一辈子不动弹养家糊口啊”

    屋子里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自打进了燕京,这座都城就像死了般,皇爷,朝臣,曾经的幕僚想了多少办法,惠民的旨意下了多少,就是无法让这些百姓信任他们。

    现在,有个不识字甚至数儿都不会数的人站在这里说,简单啊,你们是傻子么带着钱跟布敲开门就是了。

    对啊,敲开门就是了。

    皇爷慢慢站起来,在屋子里走了几圈,最后他走到陈大胜面前,伸出双手上下拍打了他肩膀好几下,才颇为欣慰的说“是他们不开门,咱就去敲门去,你你在外面坐了两天,就在想这件事”

    这孩子性子向来爽直,跟皇爷说话也是如此,他理直气壮的点头道“对呀,我,臣事儿可多了,忙的很,媳妇让沐浴都没去,卫所都没收拾,东西乱七八糟堆着,我是臣有病,我坐那边两天不动弹我哦,我是臣”

    作者有话要说  官员补子,是找的明会典。

    我去前面改错,没有双更,别想美事儿。,,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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