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茶水扭脸喷出,半捂着脸,肩膀耸动不止。

    此刻周遭方不停响起嗤嗤声,就是有再大的怒气,如此也消散了。

    好一会,皇爷半张着嘴巴,抹着眼角的泪滴,指着对面跪着的一堆趴着的矮堆儿道“说,说说吧,怎么回事吓的朕的六儿好没飞升上去”

    说完又是一顿闷笑。

    那边上的侍卫上来请罪,只说才将六皇子正在小睡,这谭家军营也是没规矩,闲杂人等四处乱走,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被六爷听差,以为神仙来了,带了他们便出去四处寻仙人。

    这几个也不知道是哪儿的,就忽然冒出来,一把抓住六爷问,小官人你识字儿么,小官人你认字吗

    六爷吓了一跳便叫了起来,他们本想上去拿下,交手的时候六爷又喊不许见血,不许坏他道行,如此便这样了

    侍卫说罢,就让人呈上几把破布包裹着的长刀。

    几把长刀被丢在地上,发出碰撞的闷响,皇爷低头一见,眉便轻微的耸动下,眼睛还向那几人凝视了一会儿。

    这几把刀的样式他见过,怎么可能没见过,才将还有好几百,着黑甲立在马上,花着自己的钱,还对着自己捶胸喊威武呢,只是那些背着的刀,该是后来的长刀了

    这几把是最早的长刀款,后谭士泽也献过几次改动图纸,新刀选了更好的料器,在重量上更是逐步减了三斤四两,却做不长了,只能刀成七尺长。

    而老长刀,该是面前这种,刀长七尺半,重二十二斤,刃三尺半,柄长四尺,他熟更是亲手摸过无数次,只是他摸过的与这些是有距离的。

    这几把的刀刃,比老刀刃的宽度,要狭窄半寸,这绝非匠人所制,硬是人身骨肉皮慢慢削出来的。

    皇爷忽开口对那侍卫道“拔刀。”

    那侍卫一愣,沿着武帝目光看去,又赶紧蹲下,一一将长刀拔出,摆成一排。

    老刀无声的并躺着,除刃是一线银白,别的地方竟是沉黑,老刀没有皮鞘,却被奇怪的黑布鞘裹着,露着一股子被主人不在意的慢待与寒酸。

    周围那些侍卫看了,就奇怪想,这世上竟还有布做的刀鞘,然而头脑灵敏的想到深处,心皆是一肃,表情便渐渐凝重起来。

    那从前该是用巴掌宽的布条缠裹刃,只血见的多了,布拉不开,便用人血粘了一个鞘。

    那拔刀侍卫也不知道怎么了,他无知无觉的竟从第一把开始,便使单手拔刀,另一只手竟握着自己腰下刀柄不离,他表面故作镇静,可心里竟有一阵阵说不出的心悸。

    侍卫头领本想训斥,却被皇爷瞪了一眼。

    再看那老刀,谁都知刀乃凶器,一般开刃之后,便会取艳红的布条裹刀柄辟邪防汗,可这几把的柄却黑的发亮,已看不出红布的质地,竟皆如黑玉被把玩了几百年,已经出了统一的皮壳般的黑亮着。

    侍卫好不容易摆好刀,松了一口气的站了起来,却听到皇爷说错了

    他抬头看去,就见皇爷指着那些刀说“这是第一把,那个第二,那个第三”

    待刀摆好,皇爷才看看那远处几人,脸上竟也露出温和的笑容说“你们几个,都抬起头朕看看。”

    陈大胜几人一直五体投地的趴着,他们心中早有准备,待听到上面皇爷喊他们抬头,就假装听不懂的一动不动。

    一直到有人踢他们屁股,这才一一抬起头,都是一脸呆滞迷茫的看着皇爷。

    皇爷看到有人动粗,立时便不喜了,他瞪着那抖机灵的骂到“你滚下去,你当他们是谁,你也敢踢他们”

    然而皇爷这话说了半句,便吓了一跳,无它,这几个人形象太败坏了。

    怪不得自己的六儿吓一跳。

    这都是什么打扮啊就见这几位脑袋从发髻到脖子,都缠着看不清颜色的头巾,身上的衣裳更是布带飘飞,掣襟露肘般的狼狈,要使劲分辨方能看出,是很久很久之前,上面统一派发的卒甲,说是甲,其实算作是厚布袄子,可这种袄子不是冬日配发么

    再看这几张脸,更是没眼看,跟洗了一次澡,从此走一次三年长镖的老镖师活脱脱一般无二,个个脸上都看不清长相,都是一副土制的皮壳套在脸上般,灰厚板着脸肉,显的呆板又木讷。

    奇怪的是,其中有一个的脸格外显眼,他的脸上灰壳是一条一条的痕迹,就像雨水浇灌的土坡儿凹凸面儿。

    这是陈大胜,他才将淋了雨,可见,这几人的脸有多么肮脏。

    就两个眼睛还有神采,黑是黑,白是白,张开嘴也是红白分明的牙肉床配大白牙,对,下颚还有用刀强切的狼狈胡茬。

    那镖师走镖,为了抵挡风霜防止皴裂,便走一年镖一年不洗脸,走三年镖也是三年不洗脸。

    镖师如此,常年行军的老卒何尝不是如此。

    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有这样的老卒,皇爷心里很不是滋味,便是隔得这般老远,那遮不住的臭气已然是阵阵袭来,他都没介意。

    这都有多久没闻到这味儿了,很久之前,最艰难那会,他的老卒也有过这个时日。

    这味儿还在,可他的老卒已经很少很少了。

    凭这气味,皇爷便能在心里明白这些肯定不是刺客也不是外面来的。

    这就是随他打江山,一城一城过来的老卒,不,要比老卒还有经历,这是谭二手里的老刀啊。

    这几个到底缓缓抬起头看清楚上面的贵人了,其中有一人看到上面的皇爷,仿佛是认识般便小声惊叫到“大,大都督”

    他这话还没说完,便被后面猛的一锤骂道“傻子是皇帝老爷多日前就是皇帝老爷”

    话没说完,这个也挨了捶,又一起

    猛的五体投地,头磕的真诚震动,地面都微颤了一下。

    皇爷憋不住的抽动嘴角道“免礼,免礼,起来吧,起来吧”

    可这几位显然是畏惧的,他们缓缓抬起头,便有带头道“我等标下,下拜见大,皇帝老爷”

    几个可怜的没见过这阵仗就仓皇的左右看着求援。

    张民望笑着出来帮衬道“要称圣上,你等”

    他看看皇爷,皇爷点头,很认真的想了下说“称臣。”

    他认。

    张民望咽下吐沫道“你们就,称臣。”

    一圈侍卫惊讶的看着那几个老卒。

    这几个就互相看看,依旧是迷迷茫茫,倒是带头的那个又一个头磕下去道“圣圣上,称臣,祝”

    “呔胡说八道什么,你们是臣,你们要说臣等,就是你等”

    皇爷无奈的摆摆手对张民望道“你闭嘴,乱教,以后慢慢教别吓到他们”

    说完,他便笑着对陈大胜几个说“别怕,你们随意叫,以后再让他们慢慢教你们。”

    陈大胜木讷的点点头,很认真的又带着兄弟们磕头后,他这才恭敬的抱拳说“右路军,长刀营陈大胜”

    “余清官”

    “童金台”

    “马二姑”

    “胡有贵”

    “崔二典”

    “管四儿”

    又是实在的一拜,陈大胜直起上身,语气诚恳的继续道“恭祝皇帝,皇帝老爷圣上”可怜他也不认识几个字儿,肚子里没有草,后面那几个也好不到哪儿去,就总得开个头吧,如此他就使了牛力气喊了一句“恭祝您老爷早生贵子”

    余清官愁的不成了,他赶紧小声喊“老大,圣上有一群儿子了”

    陈大胜好不慌张的说“啊有了哦哦,那您金榜高”也不对啊,逼急了他眼睛一闭大声说“您老,发大财”

    余清官今年三十六,有经验就得意的接“财源广进”

    恩,后面的也是使了牛力气说好话,可怜的,这一路就这样下来了。

    “开开门见喜事”

    “身体好”

    “好可好了”

    “每天吃好的喝好的”

    胡说八道到崔二典,他就美死了,可算轮到他露脸了,从前要饭,地主老爷家添丁,他跟着师傅去唱莲花落,好话多了去了,就这样,他抱着拳头就开始唱了

    一群侍卫加皇爷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满脑袋都是“他唱了他竟然唱了唱了”

    “哎哎哎,福字儿添了来喜冲冲,福源善庆降瑞平”

    余清官气的不行,回身越过人对他就是个狠巴掌“你闭嘴吧。”

    崔二典被巴掌呼倒,就露出可怜巴巴的管四儿,孩子也急,就头一歪,大眼珠一翻露着真挚,开大嘴露红肉白牙抱拳喊到“您老,大,大喜啊”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有些错误,皇子姓氏有问题,我改了一下,我眼睛不好,有时候没经历改错,咱慢慢来吧,您多担待。

    那个,他们说现在要给读者发红包了,我就在微博那个读者群里不定时发了,宝宝们要得了闲,就去溜达聊天,那边没啥正经事,除了深夜互相厮杀,各自放毒之外都挺好,偶尔我还抽个奖啥的。

    你们甭嫌弃我节奏慢,我这个文就得慢慢推,一百多万呢,咱不急啊,开个漂亮的开头,才有后面的风起云涌。,,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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