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大春想的很好,只要到了战场, 怎么都能有功。跟着镇北军一路打, 捡漏是功, 在外擅后, 帮忙是功,哪怕追杀一支北狄小队,人数再少, 只要是北狄人,就都是功霍琰想拦都拦不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 阻止他的并不是霍琰,别人也没有故意扎篱笆不让他接近, 是他根本就接近不了
    战场如棋局, 变幻莫测, 他本以为只是个形容词,没想到还真是这样仗打起来了,未必固定在一个地方, 有人逃,就有人追, 有人诱, 就有人跳,有人落单,就有人围攻,局势始终是流动的,信息不足, 计划不全,缺少战场前瞻意识,你就捕获不了对方的动向,也确定不了自己前进的方向。
    尤大春远远看着战火硝烟,带着人往东走,走到了,人没了,没有北狄人,也没有镇北军;瞧着西边又打起来了,带人赶过去,除了一地尸体,毛都没有;想着往中间腹地走总该对了吧,结果别人战队是讲究方法形态的,有些战法,就是得把所有人都撒出去,圈子越大越好
    尤大春整场跑,把自己累成了狗,出了一身汗什么都没捞着
    想找霍琰吧,人家忙着呢,自己大军都调度不过来,哪有空理你
    这仗打真的很容易,北狄军一溃千里,可这功,真的一点都不好抢,霍琰那厮也根本不会主动放
    尤大春气的把刀一扔,原地扎营,他还就不信了,粮草耗光,姓霍的还怎么打不必现在着急,以后自有人求着他,把功递到他手上
    同时他还眼睛一转,立即发了信,道安然不是说有主意吗别磨蹭了赶紧上
    飞鸽传书从尤大春账内发出,同一时间,不同的飞鸽从北狄主将营帐内发出
    看来这个夜晚,大家都很忙。
    九原边境大战,云中隘口,张家军驻地,四周安静无声,连雪下的都比别处小。
    多少年都是这样,大家都习惯了。
    北狄来攻,只硬杠九原,因为那里边境线开阔,多少万大军都容得下,而他们这点小地方,人家根本就看不上,奇袭只能用小股骑兵,就算胜了,等大军过路又是个漫长的过程,霍琰只要听到消息就会来援,没准大军还没过完,就得卡在这关隘,还被镇北王一路暴揍,风险大大大过收益,为何要做实在没什么意义。
    这没什么意义的隘口,张夺已经守了五年。
    张家乃将门,世代绵延,出了不少名将,往上数名留青史的好多位,无人不服,可那又怎样本朝开国时失了先机,少了从龙之功,没有封侯拜相占下地盘,就处处矮人一头,不管家里出了多少名将,都没有本事,兵权不是自己的,皇上想收就收,看你顺眼了才会给,穷当兵的没权没钱,除了火爆脾气,也就祖上这点名声了。可名声能当饭吃一族人要活命,拿出去谁都不比别人矮半截,凭什么好处总是轮不到自己,一有麻烦他们就得顶上
    当兵的脾气直,不似文人大都相轻,交朋友很容易,同是大夏的兵,同在北边,张家和镇北王一直关系尚可,可六年前那场恶战,所有一切化为泡影,两家再无来往。
    就因为当时惨战,张家明明参战了,却一点忙都没帮上,霍家死了那么多人,张家军从上到下,从主将到小兵,一点事没有,叫别人怎么不介怀
    可战场局势瞬息万变,怎么说得清他们张家就是运气好,没碰到敌方最厉害最尖重的兵力,就是保住了,消息不通不知道四散的镇北军分别遇到了什么没法定点帮助,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付出代价,为什么家里老爷子会被排挤惨淡收场,族里孩子少了那么多出头机会
    不就因为镇北王势大
    什么悍勇杀神,北地百姓的福音,北狄兵的恶梦,优雅高华,人人推崇,其实就是个小人小肚鸡肠,公报私仇,打压异己霍琰就是个人渣
    张夺摔了一坛酒,双目泛红,他们和镇北王怎么可能会没仇仇恨大了去了他甚至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镇北王死了就好了,死了,北方边防缺一重力,王府里那个叫霍玠的弟弟还没长成,过了年才七岁,能打什么仗皇上能依靠谁满朝上下,能扛鼎打仗的武将有几个张家必会起复
    霍琰怎么还不死呢到底什么时候死
    就在这时候,突然收到暗箭密信,上面写道要不要合作
    一共两行看完,捏着信纸,坐下细细思量,张夺目光变化不停,越来越激动,越来越兴奋,为什么不对付霍琰的事,当然要做但是不能把自己折进去
    正想着,副将张归突然跪在他面前“末将愿为此事,请少主成全”
    张夺看着这个一直忠心的副将,缓缓闭了眼。
    张归见他不允,直接把信抢了过来“若事成,此事无需旁人知道,若事败,所有一切甩乃末将一人所为,绝不牵连”
    张夺睁开眼,眸底发红,牙齿咬的颤抖,似是极为不舍。
    张归跪地“末将本就是少主救下的孤儿,无牵无挂,死不足惜,少主却是张家最后的希望,绝不可以出事”
    张夺起身,重重拍了下副将肩膀“好兄弟。”
    张归“誓死效忠少主”
    张夺心眼多,愿意促成别人的事,关键时机小小的帮一点忙,甚至为别人互相传话,更好更多的方案,可他不出兵,只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看不到尤大春和北狄的暗中联络,也不知道别人打算做什么又做了什么,最多就是擅离职守,不小心放了一批人过关,又不知道别人去了哪里
    所有一切,都由副将张归亲自联络实施。
    站在高高坡上,看着冲九原城远去的北狄骑兵队,张夺目光阴阴,憎恨又痛快。
    杀不了霍琰,难道还杀不了霍琰的家人他霍琰就算是铁打的,等一家人死绝,形单影只,还能做什么
    霍琰六年前你运气好,侥幸逃过一劫,这一次死吧
    北狄军帐,四皇子赤昊握着书卷,问侍立在侧的心腹“事情进展的如何骑兵小队可出发了”
    心腹跪地“是一切皆如主子所谋”
    赤昊唇角微勾“很好,张夺和尤大春还算给力,看来很多计划可以提前了明日一早去除免战牌,同霍琰打消耗战,可以退,可以撤,但战鼓不准停”
    九原城内,气氛紧张又安静。
    紧张是因为边关战事,任何一场战争都是残酷的,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意外避免不了,但凡镇北王一处想不到,九原城就是第一个被偷袭被攻破的众矢之的。当然这种情况很少,六年来基本没发生过,人们只是下意识心里警惕。安静是因为自己帮不了忙,上不了战场杀不了的,总不能拖后腿。
    百姓们就像寻常过日子一样,该干活干活,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但街上闲聊的懒汉少了,闹事的痞子没有了,连小偷小摸都没怎么发生了,面对战争,九原城的百姓坚韧又强大。
    顾停看着这座比往日更干净更安宁的城市,缓缓呼了口气。
    这就是霍琰的家乡。他时常不在,也很少铁律要求什么,只是以身作则,就影响了一个军队,影响了一城人。这座城和霍琰一样,平淡又睿智,看起来很普通,没脾气,却无坚不摧,谁敢来惹,倒是试试看
    吴丰过来了“少爷,打听清楚了。”
    顾停“怎么样”
    吴丰“外头粮食彻底停止买卖了,咱们库存丰厚,不管城里还是镇北军,一旦危急,都立时可解。而除了咱们家,存粮最多的就是尤大春府上。”
    顾停面色不见变化,显然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好好盯着,没准会有机会用上。”
    吴丰
    “所以尤大春之前态度那么放肆的收粮,少爷一直没管,是想养肥了关键时候自己宰”
    顾停微笑“那就要看尤大人的表现了。”
    他想,上辈子没有听到粮荒危机,是不是因为霍琰利用了尤大春毕竟他不在这里,尤大春可是在,一样的人,一样的思维,这辈子尤大春会这么干,上辈子肯定也这么干了,他一个局外人都暗挫挫打着尤大春的主意,当时的霍琰会看不到
    “刘大春出城去战场抢功,府里一应事宜是谁在管”
    这个吴丰知道“听说是一个心腹谋士,叫道安然的。”
    顾停一笑“道貌岸然,这名字倒是有趣。他们一行不是还有一个老太监么叫李贵的,说是监军来着,和尤大春一起去了么”
    吴丰摇摇头“没听说。”
    顾停蹙眉,感觉有些怪异,李贵是监军,就是要监督军中情况,尤其战事起时,蠢一点的,还会和主将对着干,在战场中抢指挥权瞎指挥,尤大春已经去了军中,李贵留在这里干什么还把府邸一切权力让给了这个叫道安然的谋士他真的就一点都不贪功可若什么都不想要,只想混日子,一大把年纪干嘛不在宫里呆着,偏要来这酷寒北地
    顾停觉得这老太监不对劲,想着以后要多做观察。
    “镇北王府那边怎么样”
    吴丰乐了“可用不着少爷操心,那边大概战事历的多了,一切井然有序,比咱们靠谱。”
    顾停点了点头,这样最好不过。
    吴丰觑着他的表情,小声问“少爷要过去看看么”
    顾停感觉莫名其妙“我去干什么”
    吴丰“这个少爷对王爷情有独钟,爱屋及乌,自会担忧,而今王爷不在,您放不下心要过去看看,没谁会说闲话,少爷别害羞。”
    害羞谁害羞他吗
    顾停气的打长随“谁说我对他情有独钟了”
    “诶不是么”长随抱头鼠窜,“那自打到了九原城,您从头到尾那么关心人家,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人家,人家是王爷,凡见者无不崇敬跪拜,偏您见了一点都不害怕,还敢恶言恶语行为无状,碰瓷人家怼人家甚至动手少爷自小到大,何曾这般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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