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已经嫉妒阿桐,嫉妒得快要发疯。
顾之澄杏眸里满是黯淡的光,木然钝重地坐回了椅子上,不知在看着何处发呆一般说道“是朕害了阿桐若是朕能早些发现母后对她的杀心,将她护好,或许就不会让她年纪轻轻就命丧黄泉可朕偏偏还不能为她报仇。”
如何报仇
杀了自己的母后,那便是大不孝之罪。
可若是就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顾之澄则更加不能忍。
既对不住阿桐,她心里那关也过不去。
顾之澄万分纠结,淡粉的唇瓣再次被咬得沁出血来,指尖用力到泛白地捏着扶手椅背,眸子里尽是满得快溢出来的痛苦之色。
陆寒眉宇间也闪过几丝挣扎之色,最终还是颔首轻声道“陛下不必如此伤心,阿桐她还活着。”
顾之澄猛然抬起头来,杏眸中又燃起了一簇小小的晶亮,眼巴巴地看着陆寒,“你说什么”
“臣早已察觉太后对阿桐的杀心,使了一招瞒天过海之计,将阿桐救出了宫外。”陆寒不疾不徐地说着话,眉眼镇静冷峻,“只是太后并不知阿桐还活着,也请陛下莫在太后跟前露了馅。”
顾之澄的眸子已经满是亮晶晶的细碎光芒,紧紧盯着陆寒道“是你救了阿桐。”
陆寒从未见过顾之澄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仿佛他周身满是彩虹星辰一般,让他颇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眼。
心头一片炽烈,嗓音绷紧着轻声应道“嗯。”
“如此,倒要多谢六叔了。”顾之澄眨了下眼,情绪大落一番后又大起,弯着眸子只为阿桐死里逃生而庆幸着,“不知六叔将阿桐送去了哪里等朕以后有空,再去瞧她。”
顾之澄倒觉得这样更好,反正她很快便要出宫了,留阿桐在宫里她反倒不放心。
如今都以为阿桐殁了,那么阿桐在宫外倒能用新的身份开启一番新生活,不必再困在这沉闷无趣的皇宫中了。
可陆寒原本脸上一闪而逝的羞赧已经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又是深若幽谭般的眉眼,似刀剑,若冰霜,掠过几抹嗤意,“陛下觉得,臣会再次亲手将阿桐送到陛下身边”
“”顾之澄眉眼微动,原本簇亮的眸光也渐渐暗了几分,“六叔这是何意”
陆寒眼底一片深意,轻飘飘地说道“阿桐既然在宫外有了新身份,前尘往事最好不再沾染。陛下也最好不要再去打扰她的新生活,您说是么”
将情敌亲手送给心上人的这种破事,陆寒犯过一次错,所以绝对不会再犯第二次。
原本阿桐一直在顾之澄身边,陆寒就将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又碍于她也是陆家之后而舍不得动手。
可不成想那个拎不清的太后竟然帮了他一把,陆寒索性将计就计,将阿桐偷偷弄出了皇宫。
这样一来,可谓是一石二鸟。
既能让阿桐不再在那小东西面前晃悠吸引目光,且也能让这小东西对他生出几分感激之情,对他素来冷血无情生杀予夺的坏印象也能改观一二。
之前陆寒刻意提起阿桐,在顾之澄面前放狠话说想要杀了阿桐,也是为了今日的事铺垫。
先让顾之澄错怪他一场,再发现原来他是阿桐的救命恩人,情绪的跌宕起伏才足以在顾之澄的心底留下更深刻的印象。
如今看着顾之澄惭愧又心虚的神色,陆寒知道,这一步棋算是走得再好不过了。
此事就这样翻篇,虽然太后并未对阿桐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顾之澄的心底还是存了些芥蒂。
或许太后也发现顾之澄对她生了几分疏离之意,又或许她自个儿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心底也有些发慌。
两个月后,太后便自去了离澄都有半月路程的洛台山顾朝名寺祈福修行,约莫着要半年才会回宫。
如此一来,顾之澄倒觉得更好,以免她假死出宫时,太后在宫中又要掀起不小的波澜来。
她与陆寒的约定,自然是还没敢告诉太后的。
因着太后去祈福修行,顾之澄便与陆寒商量着,待她出宫以后,亲自去洛台山寻太后,再劝太后同她一起隐姓埋名的离开。
太后走后,没了约束顾之澄的人,她便更肆无忌惮无拘无束地随着陆寒出宫游玩,与陆寒的一众好友极其家眷倒是混得十分相熟。
至于和陆寒的关系,也因着阿桐这件事的关系,越发和缓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