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若绫,我好舍不得你。”在程忆遥的心里,展若绫无疑是同桌的最佳人选。虽然钟徛能在学习上带给她极大的便利,可是跟他相处绝对不容易,甚至会是一种煎熬。
“没关系,我们还是坐得挺近的。”展若绫实在没法像别的女生那样说出太肉麻的话。
换好座位后,她将自己的书塞到抽屉里,不由看了钟徛一眼。
飘过去的视线,在半路就对上钟徛的目光。
“干嘛”
他的口气很欠扁,可是里面分明含着熟人之间才有的亲昵。
很久以前的那种感觉,在他这不经意的一句话里,轻轻地泻了出来。
展若绫歪头,装作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你坐在这里,很影响后面的人看黑板。”
钟徛懒懒地靠到椅背上,一副“你奈我如何”的表情,“我近视你有意见啊”
这个人真的是很欠扁。
他根本没有近视。
展若绫压下还嘴的冲动,低头收拾东西。
展若绫没有想到,这次调换座位让她从此以后都活在钟徛的魔掌底下。
最初的印象是一次语文课。
那节课上的是西厢记,语文老师叫几个学生分角色朗读。
从小学开始,展若绫就从来没有参加过角色朗读。因为她的嗓子很中性化,不适合朗读。她也从来没有希冀过在全班面前声情并茂地进行朗读,每次老师点名让学生朗读的时候,她都像一种局外看客置身事外,只等着欣赏同学的朗读。
选崔莺莺的角色人选时,儒雅的语文老师习惯性地环顾教室一圈“谁来读崔莺莺的部分”
展若绫低头看着课本,突然听到钟徛清亮入耳的声音响起来,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展若绫”
她大惊失色,心想这个人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她的嗓子念崔莺莺的对白只怕效果会相当恐怖。
语文老师温尔一笑,点头说道“好,那就由展若绫来念崔莺莺的部分吧。”
展若绫只能捧着语文书站起来,准备她十年读书生涯以来的第一次角色朗读。
可是她的心里并不情愿。
趁着语文老师向学生交代事宜时,她转头狠狠地瞪了钟徛一眼。
而钟徛,则是颇有几分得意地朝她扬了扬眉毛,唇边露出一个笑容,如同天真无邪的小孩般干净透明,又似乎有带了一点无辜。
就在那一刻,心里翻滚的怒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展若绫在心底暗暗叹了一口气。只是因为,她对这种恶作剧过后的纯洁笑容很没辙。
“下节化学课到报告厅上。”化学科代表的一句话让全班学生都陷入一阵忙碌之中。
展若绫和同桌的女生拿了化学书和笔记本急急忙忙往报告厅走。
还没上课,但是报告厅的灯光都熄掉了,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的,整个报告厅黑黢黢的。
课上到一半的时候,同桌的女生弯下腰,伸手到地上摸索。
展若绫问她“怎么了你掉了什么东西”
“一只笔,黑色的。”同桌的女生小声地告诉她。
“你起来。我帮你找吧。”
视野里一片黑暗。
展若绫弯下腰,在地上摸索着。
手指在地上一路蜿蜒,终于摸到一个物体。
可是好像摸到别的东西了。
这个触感
貌似是一只鞋子。
忽地感觉有人靠向自己,清爽的男性气息越来越近。
她抬起头,黑暗中一双晶亮的眸子正看着自己。
钟徛俯着颀长的身躯,语调中是满满的戏谑“展若绫,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已经构成了性骚扰”
声音不大,但是她偏偏听得很清楚。
展若绫敢打赌,以他们两个人为中心,方圆两米的学生都将他这句话听得一清二楚。
腾地,她觉得自己的脸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热度以惊人的速度传到心脏。
不用想她都知道自己脸红了,幸好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清。
张开嘴想辩解“我”
我在找一只笔。
眼前那双黑眸异常的明亮,星星点点地闪着光芒。
那句话就这么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
但是钟徛显然不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更加不可能懂得什么叫做“得饶人处且饶人”,依旧锲而不舍地施展他的毒舌“你准备好收我的律师信吧”
打从出娘胎以来,展若绫第一次产生了揍人的冲动。
终于摸到一只笔,她用力握住笔杆,立马坐直身子。
迎上钟徛炯亮的目光,突地火上心头,不由伸手推了他的胸膛一下“骚扰你个头”
气势汹汹。
彻底地扬眉吐气。
钟徛一愣之后,依旧兴味盎然地望着她“性骚扰外加恶意伤人,你完了。”
展若绫彻底知道什么叫做“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