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原因告诉他也没有什么了。许乔沉默了一下,答道“因为世界意志下达的任务。”
    世界意志,任务。
    管潮生咀嚼着这两个词,轻轻笑了“所以你本意并不想那么对我,只是因为任务,不得不这么做,是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期待。那迟滞的眼眸转动看过来,恍惚间藏着几分脆弱的恳求。
    许乔捏紧了手指。
    那是他穿书的第一个世界。他进入那个身体时一片茫然,以幼儿身份,和身体的父母相处了几日温存,渐渐接受了穿书事实,接受了对他疼爱有加的父母、兄长。
    只是母慈子孝、兄友弟恭的日子过了一年,就被摄政王害得家破人亡。
    这个时候,世界意志才下达了接近摄政王的任务。
    而即便没有任务要求,他也会想方设法去为父母家人报仇的,世界意志只是明确了他报仇的方向和手段。
    许乔没有说话,管潮生在他的沉默中明白了。
    他惨笑一声“你走吧。”
    说着又剧烈咳嗽起来,这一次咳嗽像是要把内脏都咳出来一般,肺部发出拉风箱一般的赫赫声。
    动静大得让守在外头的管菡推门而入,急匆匆跑过来顺着他背“哥,哥”
    许乔看着他这个样子,抿了抿唇。
    过了很久咳嗽声才平复下来。管菡拿过干净的手帕替他擦了擦嘴角,看到手帕上沾着的血点时眼圈一红。
    “哥,我叫医生。”说着,管菡伸手按下呼叫铃。
    管潮生没有理她,眼神都有些涣散了,自顾自说道“我并没有把你当个玩意儿看待。”
    “哥”管菡不解,一时间不知道他是在对谁说话。
    “朝廷中势力纷繁错杂,我若对你好,有心人便会利用你来牵制我。”
    “我只能像对个玩物一样对待你,心情好了赏些珠宝玉石,心情差了动辄辱骂践踏,冷眼看人轻薄侮辱你。”
    管菡以为他不清醒,说起胡话来了。
    眼泪一下掉了下来。
    这个哥哥,她虽然怕,虽然偶尔会厌恶,但这么多年,到底是对她不错的。
    “你是该恨我的。”
    “贺星张护犊子一样护你周全,我笑那小子不清醒,为个伶人玩物丢了世家尊严。”
    他的声音渐渐变得柔和“可我也想着,有朝一日入主东宫,将你养在宫里,给你最好的。”
    “可没有想到,一开始你就是在骗我。贺星张被我下令车裂,我想着你没了他,该一心一意依靠我了。谁知你是依靠我,带着恨和谋划,等我大势一去,你就得偿所愿了,无牵无挂,一杯鸩酒随贺星张而去。”
    管潮生死死盯着他,眸光里带着冷厉和绝望。
    青菡十六岁挂牌接客,二十五岁饮鸩酒而亡。
    他和青菡纠缠了整整十年。
    可青菡死时,手里还捏着贺星张赠与他的红披风。
    他把那冷掉僵硬的身子抱在怀里,想扯掉那披风,结果僵硬冷掉的手指像和披风长在了一起,怎么拉扯也弄不下来。
    管菡抹着眼泪,带着哭腔道“哥,躺下休息吧好不好”
    “你到死都不舍得那红披风。可我偏要你们分开。”管潮生喉咙里溢出愉悦的笑意,“我把你的手砍下来,烧了那披风,让你干干净净同我合葬。”
    “你们到死,也不能在一起。”他最后一句,带着恶意满满的宣告和审判。
    病房被医生们推门而入,管菡见他们进来松了口气,急切说道“你们快看看我哥哥,他刚刚咳得厉害,好像出现幻觉了。”
    医生们动作利落地给管潮生做起检查,许乔站在一边,穿过忙忙碌碌的医护,目光与管潮生撞到一处。
    管潮生还执拗地带着恶意的笑容看着他,似乎想看到他情绪失控崩溃的模样。
    但许乔只是站起身,眼神平静“无所谓了。”
    无所谓了。
    这四个字让管潮生笑容僵硬在嘴角。
    他不甘许乔的释然,死死盯着他,难以置信。片刻后,才自嘲一笑“也是,你全都忘了。”
    就像许乔说的,他现在只是许乔。
    许乔看他一眼,眼眸波动“你好好养病。”
    管潮生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片刻后,侧过头给管菡温柔地擦了擦眼泪“你说,哥哥是不是活的像个笑话”
    他手腕上的青色血管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明显。管菡握着他的手,泪眼朦胧摇了摇头。
    许乔走出医院后,抬头看了看天空。
    今天的太阳像个被按在天空的银盘,没有丝毫热意传来。
    管潮生的话,像打开枷锁的钥匙,一个一个被尘封的记忆碎片冒了出来。
    他停在原地,太阳穴很涨,眉心也不受控制地跳动。
    无所谓的,真的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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