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

    时间还来得及。

    他对主驾的司机道“回公馆。”

    而后阖上手上的资料,递给前面副驾的秦津“准备好资料,会议照常举行。”

    秦津接过文件“是,陆总。”

    江汐和陆南渡一起坐车后,上车后就没说话。

    现在听陆南渡要回公馆,看了他一眼。

    陆南渡似乎察觉她目光,也偏头看她。

    两人从早上醒来后就没再聊过关于他家事的话题,像是谁都记不起来,实际对方心里都梗着一根刺,只是不去提起。

    不痛快的时间能少点就少点。

    陆南渡看着她,牵过她手“答应过她带你回家一起吃顿饭。”

    “可能饭吃不成了,”他捏捏她手,“但还是会带你回去看看她的。”

    没有难过,没有恼羞成怒,没有怨恨,像真的只是回去让长辈认一下女朋友。

    江汐没说话。

    她听出了陆南渡话里的道别意味,也听出了无力,唯独没有怨恨。

    没等她说什么,陆南渡开口“也顺便见见老爷子,他也该认认你这个孙媳妇儿了。”

    他看向车窗外,笑了下“不认不清醒,每天寻思着别的鬼主意。”

    江汐凝望他侧脸。

    陆南渡从车窗里注意到她目光,视线落车窗上,和她视线对上。

    江汐看着他,紧了紧两人的手。

    “好。”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公馆前。

    恢弘肃穆的楼栋立于尽头,天气微阴,身后灰白色的天幕和青黛的山,松柏长立。

    大门打开,车驶进公馆。

    陆南渡和江汐在屋门前下了车,秦津和司机很快离开。

    屋里很快有佣人上来,接过陆南渡手里的行李。

    平时的公馆便生机不够,也不热闹,今天却笼罩着一股死气沉沉,比往日还要压抑些。

    陆南渡问身边下人“陆夫人呢”

    下人隐约知道是什么事,提到这个稍低了头。

    “陆夫人在书房里。”

    陆氏公馆虽大,但只有一个书房,平时也是陆老爷子的地儿,其他人鲜少进去。

    不用陆南渡问,她便回答“陆老爷也在书房。”

    江汐从许清州那里得知陆老爷子知道梁思容做下的事,但陆南渡不知道。

    意外的是陆南渡似乎没感到震惊,也没有意外。

    他只是嗯了声,而后抬脚往屋里走去。

    江汐被他牵着往里走。

    陆南渡回头看她,江汐先开口“你上去吧,我在楼下等你。”

    陆南渡点点头,下巴朝沙发指了指“那儿坐着,我很快下来。”

    江汐嗯了声。

    陆南渡朝她笑了下后上楼了。

    书房半阖着门。

    一缝日光落在走廊地板上,屋内隐隐约约传来说话声。

    陆南渡不用细辨便知道是谁的声音,毕竟跟陆老爷子和梁思容一起生活也近十年了。

    传来的说话声是陆老爷子的,没有梁思容的声音。

    他没立即进去,靠在门外墙边。

    眉眼隐在阴影下,窥不见神色,薄唇抿直成线。

    他很平静。

    不巧的是书房里的谈话正好到了尾声,一片沉静过后,陆南渡听见陆老爷子平稳缓慢的声线传来。

    不紧不慢,却又掷地有声。

    他说“还以为你有所悔改了。”

    书房外的陆南渡没什么表情。

    书房内陆老爷子继续说着“既然没有,你也没有必要在留在这里了。”

    陆南渡稍抬了眼皮,透过细缝,他看见了跪在陆老爷子面前的梁思容。

    陆老爷子拄着拐杖坐在椅子上“不是陆家人了,也不用跪着了。”

    梁思容背脊挺直,全程没说一句话。

    等她从地上站起来后,陆老爷说“屋外的人也别听什么墙角了,进来吧。”

    靠外边墙上的陆南渡笑了下。

    不愧是老狐狸啊。

    他推门,靠在门边“老爷子,耳力挺好啊。”

    陆老爷子瞥了他一眼“一般,进来吧。”

    梁思容立在一旁,没说话,看向陆南渡的目光平静淡定。

    陆老爷子开口“你下去吧。”

    梁思容点了头,转身往屋外走。

    “让下人准备晚饭吧,”陆老爷子撑着拐杖站起,对陆南渡说,“下楼吃饭。”

    就在梁思容快经过陆南渡的时候,他开了口“谈一下吧。”

    梁思容没什么表情,很平静,礼貌地说“你先问下陆老爷同不同意”

    书房里的陆老爷子挥了挥手“去吧。”

    二楼有个露台,收拾得格外干净,走廊边还放着梁思容养的两盆小盆栽,但似乎这两日没浇水,枯了些。

    天空飘了小雨,微起了点风。

    梁思容鬓角碎发微动,她背对着陆南渡,将盆栽往外移了点儿,雨丝在绿叶上落下细点。

    她说“终于下了点儿雨了啊。”

    身后陆南渡靠着门,没说话。

    将两盆盆栽往移到雨下后,梁思容才转身。

    她还是那副温婉长相,对陆南渡笑了下,像只是一个平常的聊天。

    “知道粉蔷薇花语是什么吗”

    她像是不需要陆南渡回答,侧头看向雨幕“爱的誓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陆南渡知道,早便查过了,他没吭声。

    “阿渡,”梁思容声音还是依旧温柔,“你觉得阿姨对你父亲有感情吗”

    陆南渡终于开了口“有。”

    或许没想他会回答,梁思容意外回头看了他一眼,但意外也只一秒就过了,她笑了下“猜对了啊。”

    “你爸啊,”她拨弄了下绿叶,说,“当年在外面养人生孩子的时候,我每天在这公馆里种着粉蔷薇。”

    她说“我把他阳台上都种满了。”

    “可他还是没有回来。”

    陆南渡沉默着,没有说话。

    梁思容也不需要他回答,自顾自说着“后来啊,我听到了孩子的啼哭声,就再也没种过了。”

    天空阴雨连绵,黛山蒙雾霭。

    一阵冷风吹过,陆南渡知道她说的那声啼哭,指的是他。

    这声懵懂又清澈的啼哭声,碾碎了一个带着满腔爱意的女人。

    他男人有了孩子,里面没有她的血。

    “可是阿渡,”梁思容回头看他,“阿姨想害你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温柔对他笑了下“你想听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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