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朋自远方来, 不亦乐乎,女先生亲自洗手做羹汤, 兴致勃勃地要张罗出一桌美食,招待远道而来的故友亲朋。

    李姐端了刚凝固好的猪血进来。今天刚好立冬, 正是进补的时节,本地又有“立冬不端饺子碗,冻掉耳朵没人管”的说法,所以大队养猪场宰了整整20头大肥猪, 保证家家户户都能吃上肉。

    女先生要用做酸辣汤,特地喊李姐跟着人去了村里头的豆腐房捞豆腐又切了猪血回来。

    李姐手上抓了把香菜,这是豆腐房的人听说他们要做酸辣汤, 特地在旁边水坑面上掐的。这东西就跟韭菜差不多,割了一茬还能接着长第二茬,现在正是鲜嫩的时节。

    女先生很是高兴,夸奖道“这个切碎了,加在汤里头, 既去腥味也好看。”

    李姐则是好奇“这个太阳照可还行啊烧不烧的起来”

    女先生笑容满面“能烧起来,做汤做饭烧开水都好, 我看他们就是炒菜的时候才烧柴火。”

    李姐也笑“这个可好哦,省的柴火不够烧。天冷了, 家里头柴火不够, 那可是要遭大罪的。”

    余秋在边上吭哧吭哧半天,死活不敢靠近人,这会儿才悄咪咪地凑过去, 小心翼翼地毛遂自荐“我给你们烧火吧,炒菜的话太阳灶火候不够。”

    按照这位夫人订下的菜单,她还要做鲫鱼揣肉跟炒鸡片。

    女先生侧过头,笑着朝她道谢“不必麻烦你了,大夫,你去忙你的吧。”

    李姐也和气地点头“没事,我来烧火就好,我会烧火的。”

    余秋觉得自己实在无地自容,她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发誓,她完全不知道小桨先生他们会到杨树湾来。

    虽然当初的确是她发出的邀请,但她哪里会想到他们会在这个时期过来。

    于是有计划的没计划的前后脚就到了,偏偏在中间牵针引线的人却是她。

    作为国珉党的国母,女先生跑到这儿来跟老人谈话已经让她非常为难了,现在又加上小桨先生他们,真是说不清楚的尴尬。

    余秋觉得自己可真是个大恶人,而且厚颜无耻,相当过分。

    面若银盘的女先生眉眼弯弯,冲着她笑“我这边没事了,大夫,你去忙你的吧。你的病人更加需要你。”

    余秋在心里哀嚎,她现在都要病了,添一桩心病。

    厨房门响起了轻轻地敲击声,小桨先生出现在门口,朝着屋里头笑“夫人,您做的什么呀我老远就闻到了香味。”

    女先生回过头来,瞧见是他,也点头笑“你来了啊,正好尝尝我做的酒酿蛋,看合不合口味。”

    小桨先生立刻流露出感动的神色“夫人您还记得呀”

    女先生微笑“我怎么不记得1943年先夫逝世纪念日时,你父亲跟你弟弟特地去看我。我们既是同志也是亲戚,这份厚待之情,我始终感怀于心。”

    小桨先生笑了起来“夫人您知道吗那天我父亲可高兴了,还跟我弟弟炫耀说,余谓此故乡宁波款待新女婿与外甥之珍品也。可惜我当时不在。”

    “那今天我做给你吃。”女先生盛了酒酿蛋双手递过去,“我这人什么都不行,就是在琢磨吃的上头还挺上心的。”

    酒酿蛋刚出锅,还烫的厉害,小桨先生却只简单吹了吹,就呼呼啦啦地吃了下去。

    女先生不得不阻止他“你慢点儿吃,不着急的。你在这儿几天我就给你做几天饭,我保证每天都吃的不一样。”

    小桨先生已经喝完了一碗酒酿蛋,笑着点头“那我可比父亲与弟弟幸运。”

    女先生慈爱地看着他,关切地询问“你父亲与你母亲可好让他们多注意身体,我现在年纪大了,觉得身体就大不如前。你母亲有荨麻疹跟带状疱疹,不知道现在好些了没有。每次一想到了,我就心焦。”

    小桨先生含混应道“父亲母亲年事已高,但身体尚且康健。母亲近来安好,但时常惦记夫人您,担忧您一人无人照应,十分挂念。”

    女先生笑着点头“身体好就好,总有见面的机会,我想应该快了。你这次回来,如果时间不赶的话,可以去老家看看。我清明节时过去看望过,一切都还好。”

    后面一句话她说得轻飘飘的,砸在小桨先生头上却让他惊讶的要跳起来“夫人您”

    女先生笑了起来“就像你父亲说的那样,你们是女婿跟外甥,都是我的亲人。”

    五菜一汤上了桌,清炒鸡片、鲫鱼揣肉、小炒芹菜牛肉、萝卜烧鸡架,还有个改良版的罗宋汤,不过汤汁收的极浓,就是一道炖菜了。中间一个大海碗里头装着的是酸辣汤,红的是猪血,白的是豆腐,上面点缀着切碎了的香菜,色香味俱全。

    女先生点着桌上的人头,笑着夸奖自己“五个人,五菜一汤,正正好。”

    陈老先生笑着接话“我们都不要铺张浪费,这样简简单单地吃饭,最是自在。”

    他又笑着指旁边的小桨先生,“他也讲究勤俭呢,搞公务接待都是梅花餐。大家都说好。”

    老人跟着点头“没错,咱们还是有很多共通的地方的。所以大家才能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旁边的王老夫人笑着接话“我们都是沾了客人的光,不然还没机会吃到先生亲手做的菜呢。”

    女先生微微地笑“你们随时来,我随时做。其他的事情我也不会,做几个菜还是可以的。”

    老人像是很高兴的样子“那我可是要多叨扰了,就怕你太累了。”

    女先生摇头“招待朋友,我永远都不会觉得累。”

    她手微微往上抬,招呼大家都尝尝酸辣汤。立东天气转凉,吃了酸辣汤身上热乎乎。

    她又亲自给在座的每一个人都盛了汤,殷切地看着接受招待的客人“你们瞧,红的跟白的放在一起也很好看,都尝尝我的国公合作汤吧。”

    一张中等大小的圆桌坐着五位食客,大家都聚集了,正式开始吃饭。

    剩下的无关人等全都退了出去。

    何东胜看到余秋瞧着天空发呆,过去牵着她的手,轻声问“你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小秋瞧着很惆怅,并没有多少欣喜的意味。甚至可以说跟整个气氛格格不入。

    余秋摇摇头,自言自语一般“他是自带爽文剧本的主角啊。”

    何东胜满头雾水,什么剧本爽文又是什么东西还有那个他到底指谁呀

    余秋摇摇头,自嘲地笑了起来“没什么,我胡说八道的,你就当做没听见吧。”

    何东胜认真道“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可能当做没听见。”

    “真傻。”余秋哑然失笑,伸手捏他的脸,“你可真是我的傻田螺。”

    她将脸靠在他怀中,呢喃自语道,“他为什么要上山啊”

    何东胜不敢揣测,他有点儿怀疑这位老人是想亲手结束。其实这件事他好像早就想做了,但是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没有下狠心处理。这一回他似乎已经累了,所以终于下了决定。

    余秋苦笑着摇摇头,像是叹息一般“我原本也是这样想的,可我怀疑醉翁之意不在酒。”

    最简单的一个道理,林斌是如何知道他情绪低落的关键人物是这位女先生的她不相信老人会疏忽到这种程度,将如此重要的境界随意就让林斌看到了。虽然大家都知道小林大夫是红人,但这个红人更加接近于内臣,内臣不管外事,这是根本。

    偏偏,林斌就是阴差阳错的知道了,而且还被老人留在了京中,甚至到现在都没有过来。因为女先生来了,说不定他也不必再过来了。

    为什么选择在杨树湾碰头这里究竟有什么特殊的,可以吸引这么多人。要说老人家现在关注工副业发展,他已经到过一次杨树湾,没有必要再来第二回,非得让杨树湾烈火烹油不可。

    要说他是冲着老石来的,那更加没必要,说个不好听的,老石在杨树湾才待了多久有的是地方囚禁他时间更长。

    但是他依然来了,而且是在要入冬的11月份来的,还偏偏选择了去山上住。

    杨树湾的皮蛋不一定要亲口吃,杨树湾真正有吸引力的大概就是这儿的妇女儿童。

    这些对于男人而言没有太多了不起的地方,最多说一声稀奇,还不足以让他们抬脚非得过来看。

    真正愿意因此而出门的,只有一直关心妇女儿童事业的人。那到底是谁呢就是晚年生活陷入苦闷的女先生。

    其实他真正期待到来的就是女先生。

    余秋目光悠悠地看着前方,她心神恍惚,只觉得这天地都是一张巨大的棋盘,每个人都是棋子。最有意思的是,积极出谋划策将女先生引过来的人正是她自己。

    她以为自己是执子安排的人,其实她也就是个棋子。这天地间,又有谁不是棋子呢

    余秋知道自己不应该阴谋论,这样实在没意思。可她又没办法说服自己,谁让那是一位伟大的政治家呢。也许他的每一个举动都有10件以上的深刻含义。

    她摇摇头,直接朝何东胜挥手“走了,我还是去医院吧。”

    那才是她熟悉的环境,她应该做的事。

    余秋大步朝前走,只花了不到10分钟就走进了医院大门,然后她沿着熟悉的花木一路往前,直奔产房。

    听到胎心监护仪的声音,她才感觉回到了自己熟悉的世界。

    宝珍正带着实习生看胎心监护仪,教实习生如何分析胎心监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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