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约事关双方,莫非没有人问一问我是否愿意吗”

    昭文殿内,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轻飘飘落下,轻快上扬的尾音中似乎透露些许少年人的苦恼,让听者不由会心一笑。

    晏危楼的到来将殿内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戳破。这片本该处处充斥着长信侯气息的空间里,像是突然融入了一缕微风,原本的压迫感荡然无存。

    他身上气息比之入道境大宗师弱了不知多少,却偏偏有种独特而强烈的存在感,让人无法忽视。

    长信侯本要挥下去的一掌收回,脸色缓和了些。

    “看看世子的面子上,暂且饶你这孽女一命。”

    他一拂袖,重新坐下,冷冰冰对倒在地上的方清薇训斥一声,周身气势散去,整个人再度变得普通。

    原本被长信侯无处不在的威严气势所压制的几人,都如同久旱逢甘霖一般,身上莫名松快下来。

    坐在御座上的雍帝更是立刻笑了起来,一手指着刚刚踏入殿中的晏危楼,一副亲近熟悉的口吻“你这小子可是有段时日不曾入宫来了。听说前两日你都在府中闭关刻苦修行,可是真的”

    他面上故作惊讶,一脸意外之色,似乎那个派出飞羽卫日夜监视,对晏危楼的一言一行了如指掌的人不是雍帝本人一般。

    对此,晏危楼只能感叹,果然自古皇帝都是演技派。

    只不过,如今若真要论起演技来,不是晏危楼自夸,在场的几位都是弟弟,他一个人就能轻松吊打。

    他只酝酿半秒不到,脸上便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像往常那样凑到雍帝近前,眉飞色舞“自然不假,此番我修为可是大有长进。”

    “朕还不知道你那怠惰性子,必然只是装装样子”雍帝语气更加亲近。

    晏危楼摇了摇头,神采飞扬。

    “皇伯父有所不知,这世间之人,才具各不相同。有些人苦修半生,也难破枷锁,有人平日里不耐苦修,却能一日破枷锁,抵上那庸碌者半生之功。”

    他的语气像是一个邀功请赏的小孩子,充斥着并不惹人厌的得意和小机灵。

    雍帝差点气极反笑“你的意思是,你便是这少数的天才了”

    “还是皇伯父知我。”晏危楼大言不惭地点头,看向雍帝的眼神中都带着欣慰,“我不过闭关两日,便枷锁尽破,一次通天门,一夜之间气海生,如何不是天才人物”

    他越是如此说,雍帝越是半个字不信至今晏危楼所表现出来的修为,也不过才枷锁七重而已。何况,他不思进取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

    两个戏精你来我往好生交流了一番,无论心中如何着想,表面上都十分融洽,看上去比嫡亲父子还要亲近。

    这时,晏危楼才不动声色说出自己的真正目的“方才听闻方大小姐不欲履行婚约”

    端坐在一边闭目养神的长信侯立刻睁开眼睛,他目光如电,声音也冷得像冰“世子放心,我方天询之女一女不许二夫,要解除婚约,除非她死。”

    “夫君”大长公主立刻发出一声惊呼。

    方天询却不理她“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此事你不许插手。”

    大长公主顿时噤声,不敢再发一言,只默默流泪,梨花带雨一般。

    一直沉默着瘫坐在地的方清薇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了长信侯一眼,又直直望向晏危楼。不甘,怨恨,憧憬,嘲讽,种种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

    此时两人一个神采飞扬立于殿中,另一个却是顶着巴掌瘫在地上,甚至险些被亲生父亲直接打死,如此鲜明对比让她狼狈地偏过了头。

    却听到少年的声音还在不急不缓响起“不不不,长信侯误会了。我意在解除婚约。”

    方清薇立刻抬起了头。

    昭文殿内气氛猛然一滞,流动的空气似乎凝固起来。长兴侯身形不动,一双深沉冰冷、锋利如鹰隼的眼睛却是牢牢钉在晏危楼身上,殿中寂静得可怕。

    方清薇敏锐察觉到一股无声无息的暗流在两人之间涌动。

    而那位她一向看不上眼的齐王世子,此时却好似什么也没察觉到,还是那么一副懒懒散散的姿势站在原地,那张俊美近乎咄咄逼人的脸上,挂着没心没肺的灿烂微笑,实在有些嚣张过头。

    他笑眯眯和长信侯对视。

    “好了。”

    上首一直沉默的雍帝突然开口,打断了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

    他看了眼方清薇,目光又转向晏危楼,露出一副慈爱神态。

    “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两个年轻人都不愿意,这婚约便作罢。”

    他似征询地望向长信侯。长信侯冷冷盯了晏危楼一眼,终究选择了沉默。

    然而,晏危楼敏锐至极的感知却察觉到一股隐蔽的杀意,告知他这一切并未就此结束。他心中升起莫名的兴奋。

    “因臣之家事,惊扰陛下,已是不该,不敢再多盘桓。”

    身为入道境大宗师,本就有着种种特权。事情既已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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