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足够的冷静理智不会被外界的情感烦扰鬼灯才会这样倚重他,让月牙成为他手下当之无愧的二把手。

    不管多么伪装的多么柔弱无害的鬼,一旦查清他身上背负的罪恶月牙都会眼都不眨地听着鬼灯的命令执刑。

    但是月牙现在不再像当初刚刚入职时那样冷静理智了他有了私情。

    鬼灯隔着镜子看着月牙在昏暗的灯光下隐晦的脸,他不知道月牙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却是有一点理解的。甚至他对今日月牙回来找他的事早有预料,甚至这一天到来的还有些早。

    “你知道为什么吗”

    鬼灯没有仔细询问发生了什么,他觉得月牙是不想说的,于是只是沉声问。

    月牙眼里闪着细碎的光,就好像初春时河水解冻那漂浮在河面上稀碎的冰片。

    “我不知道。”

    鬼灯为月牙揭了秘。

    “因为你恢复了当初的记忆。”

    就是这样简单。

    没有恢复记忆的月牙是在鬼灯和彼岸花常年教导下养成的性格,妖怪的血脉在月牙的身体里占据上风。本性就是冷漠的妖怪的思想在月牙脑子里深深扎根,在彼岸花和鬼灯的教养下一直成长为参天大树,容不得半点动摇。

    但是月牙恢复记忆了,身为人类之时的记忆束缚住了他的脚步,就好像河中的水草,起初是没有半点威胁力的,但是一旦伸进去脚让它缠绕上就会像附骨之疽一般无法摆脱,直到将你拖入河中溺死。

    现在月牙的记忆就是藏于河中的水草,拖着月牙向河底沉去。

    这就是当初彼岸花为何无比抗拒月牙恢复记忆的理由之一。

    恢复记忆的月牙身体里那部分的人类血脉觉醒了,只要是人类就会有七情六欲,更遑论月牙那胸腔中正强劲跳动着的心脏。

    鬼灯伸出手隔着镜子指了指月牙胸膛的左侧,月牙下意识地伸出手摸了上去,胸腔中的心脏正努力的跳动着为月牙传递着源源不断的生命力。

    “你的人类之心,觉醒了。”

    正是因为这颗人类之心,他才会一错再错,容得无惨在这世上苟活。

    月牙心脏闷痛,就好像有锤子一直在他的心脏上敲打,撕裂般的痛楚在那一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月牙猛地揪住了自己的衣领,单手撑着地面喘息。

    大脑嗡嗡作响,耳边像是有无数人在嚎叫,太阳穴上的血管也跳了起来,月牙额上隐隐出现了青筋,他头疼欲裂,世界万物的声音似乎都在这一刻灌进了他的脑袋里。

    有着母亲轻柔的哼唱着歌曲哄孩子入睡的声音,有夫妻两人依靠在一起甜蜜夜话的声音,有家长里短的争吵,有绝望痛苦的呐喊。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但是都一样的吵闹。

    他好像听到了血肉被撕裂的声音,温热的鲜血源源不断的灌入喉咙然后吞咽,他们嚣张肆意的大肆评判着这个人的血肉是否鲜嫩,血液是否香甜可口。

    却从没想过被吃掉的人类的痛苦。

    月牙捂着耳朵不想去听,但是那些声音往他脑袋里钻。

    然后月牙听到了轻轻的呼吸声,小小的柔软温暖又充满了生命力。

    是缘一的呼吸声。

    月牙放下了手,他转过头像躺在被褥中的缘一看去。

    枕边依旧摆着那个用小小的白绢包裹着的短笛,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一面崭新的面具。

    上面是月牙精心绘制的太阳。

    月牙怔忡了片刻才回了神,他看向了正凝视着他的鬼灯,扯着嘴角露出了微笑。

    “我知道了,鬼灯大人。”

    月牙轻声细语,带着掩饰不去的疲惫,“那些被鬼吃掉的人类现在如何了”

    “大部分在审判清自己身上的罪孽后,已经转世了。”

    鬼灯低声解释,这算是不错的结果了,地狱连着几个月加班加点的工作才算是将生死簿上混乱的死者一个个送到了自己该去的地方,有罪的人依然要受刑,无罪的人自然而然喝下孟婆汤去往轮回之处。

    但是无惨一日不死,恶鬼一日不尽,那么地狱的工作量一日都不会减少。

    可气的是,这都是既定的命运,地狱无法插手只有月牙能够终结。

    “我明白了,鬼灯大人。”

    月牙将铜镜支起来然后对着镜中的鬼灯深深地拜伏了下去,交叉的双手和额头相触,月牙轻声说“我会解决无惨的,大人。”

    声音顺着微风卷到了窗外,然后渐渐隐没在黑暗中。

    铜镜关闭了,月牙将那面镜子仔细地收了起来然后从榻榻米上起身。

    他脚步很轻,一步步走到了沉睡的缘一身边。

    缘一睡得很香,漂亮的脸蛋还带着婴儿肥,但是也足够看清未来的缘一会是怎样一副俊朗的长相。

    月牙伸出手摸了摸缘一的头,然后又摸了摸缘一露在被子外的手。

    有点凉,兴许是因为天气比较凉的缘故。

    于是月牙把缘一放在被子外的手轻轻地放进了被子里。

    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想到缘一是听不到的又放弃了。

    于是弯下腰像从前一样在缘一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清浅的吻,满是疼惜之意。

    伸出手拿起缘一放在枕边的那副面具,上面的红线颜色鲜亮,绘制出的狐狸嘴角上扬一副活泼俏皮的样子。

    这有月牙的私心,他希望缘一可以像那日在稻荷神社的飞檐上看到的狐狸那样活泼俏皮,所以特意刻了一个快乐的狐面。

    可爱的很。

    月牙看着那根红线将它拆解了下来,然后月牙将手心划破,鲜血顺着伤口争先恐后的向外冒,月牙将红线握在满是鲜血的手里将它浸湿,随着红光闪过,伤口愈合了,那根红线依旧鲜亮。

    再次将那根红线缠绕上面具之上,月牙把面具放在了缘一的枕边,然后起身走到了桌旁提笔写下了一封信。

    是给缘一的。

    拿起屋内的日轮刀,月牙出了门。

    藤屋的婆婆并未入睡,好像预料到什么似的站在门口,手中还提着一个纸灯笼。

    “大人这是要离开吗”

    藤屋的婆婆从来都是安静且慈祥的,月牙来了这么久听她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停下了步子,朝婆婆露出了一个微笑。

    “是的。”

    婆婆并没有阻止月牙的离开,但是月牙经过她身边时停下了脚步,看着婆婆的眼神温暖而安静。

    “如果天亮之后我没有回来,请让缘一去找产屋敷凛哉吧。”

    “让缘一不要等待我了。”

    说到这里,他又像是觉得有些难过,闭上了嘴巴。

    但是沉默之后月牙又轻声说了一句话。

    “请告诉缘一。”

    “我很抱歉,我食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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