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再用灵力为白子画快速消解药性。

    众人都屏息,期待着会发生奇迹。

    奇迹果然发生了。

    白子画惨白的脸上,青黑正以肉眼可以看见的趋势散去。虽然没有完全消解,但是这已经是这些日子以来最好的结果了。

    过了片刻,昏迷了三日的白子画,慢慢睁开了眼睛。

    笙箫默扶起白子画坐起,让他靠在枕头上。衍道上前,手按在白子画脉门上,紧皱的眉头松了些,微微舒展了神色,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第一个笑容,“子画,你可得好好谢谢你的小师妹。我们这些老家伙折腾了这么久,没想到是你小师妹献上的解毒丹方,暂时压制了你的毒性。

    ”

    晏希音刚刚哭过的眼睛还是红肿着,却已经给白子画倒了一杯温水,喂他喝下。

    药阁长老也是松了一口气,调笑道“掌门,你这个师妹可真是对你尽心竭力。我们这些日子还能轮流歇歇,她怕是都没有怎么合过眼啊。”

    白子画拿着杯子的手一颤,思绪如同平静的湖面被微风拂过,荡漾起一阵阵波纹。半晌,他方开口,因为多日不曾说话,声音还有些嘶哑,“谢谢诸位师长挂怀,谢过师妹”

    因为晏希音的献药,白子画体内的毒性暂且被压制,长留诸人在暂时放心的同时,又各自去寻求解药了。

    药阁长老给了晏希音药阁的库房出入令牌,让她可以随时领去药材,好炼制给白子画的丹药。

    晏希音身为白子画的嫡亲师妹,受白子画教导多年,在长留的时间也是不短,品性上佳,此方又为了长留弟子几乎丧命,人品自是没得说的。

    本来药阁长老打算亲自,或者让其他长老来炼制丹药,可是晏希音却表示此种丹药混合了上百种药材,又有妖兽血液,萃取熔炼十分复杂,她自己炼制了许久方才熟练,如今已经可以成功炼制。若是交给他人,且不说熟悉的过程需要时间,就是成丹率也恐怕没有她高。

    药阁长老点头。的确如此,很多丹药都讲究的是熟悉,熟能生巧在炼丹方面是非常重要的一条法则。晏希音如果能够自己炼制,且保证成丹,的确比他来炼制更多妥当。

    而且药阁长老与其他人都要离开长留寻找解毒之法,实在无法长期留在长留,晏希音能够自行炼制丹药,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这日深夜,已经完成了所有药材萃取熔炼的晏希音走到药炉上方,掀开绑满了绷带的手臂,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一柄匕首,手臂不停颤抖,眼角不自主地留下了泪水,却闭着眼睛,狠心从几乎没有一块好肉的小臂上再割下一块血肉来。

    血肉直接掉落进药炉,鲜血也不停流出,晏希音本就惨白的脸色更加难看,几乎就要倒下。

    这些日子给白子画的丹药,最重要的一味主药,本就是她的血肉和鲜血。只有神的血肉鲜血,才能抑制住神农鼎炼制出来的剧毒。

    只是她本就重伤未愈,现在几乎是每隔两日就要喂给白子画一粒丹药。鲜血血肉本就包含了人的精力元气,使得本就没有复原的晏希音元气大伤。虽然她给自己用了许多补充血气和滋补的药材,但是相较于她流失的血肉鲜血来说,实在是杯水车薪。

    她几乎已经到了支撑不住的地步。

    添加了最后一味主药,炼丹炉里的药材在晏希音的操控下,终于成丹。

    晏希音用灵力打开炼丹炉,将炼成的两粒丹药取出,放置在已经备好的玉瓶,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果然如此。”

    炼丹房前站着的,竟是今日来给白子画调息的笙箫默。

    晏希音手中拿着的培元丹玉瓶掉落在了地上,大惊失色地站在原地。她根本不知道笙箫默是何时来的,也不知道他看到了多少。

    可是她的炼丹房禁制,肯定是拦不住笙箫默的。

    笙箫默走上前来,先是拿出伤药,细细给晏希音已经不再流血的手臂上药包扎,再拿出一瓶上好的补气固原的丹药,见晏希音还是怔愣地看着他,叹了口气,“小骨,我见你炼药的这段时日,脸色一日差过一日,比掌门师兄的气色还要难看,便有所怀疑。今日便来探看,你果然是用自己的血肉来炼药。我曾在古籍上看见,命格独特的一些人,血肉会有不同凡人的药效。”

    他一手按在晏希音背上,为她调息翻滚的气息,片刻后方收回灵力,看着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的晏希音,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小骨,你受苦了。”

    晏希音的眼泪忽地就涌了出来,“三师兄,我不是怕痛,也不是怕苦。只是只是”

    她忽然捂住自己的脸,失声痛哭起来,哭得声嘶力竭,浑身都在颤抖,“真的是太痛了,三师兄亲手把割下自己的血肉,看着自己的鲜血流出来我真得,真得好痛如果血少了,还要在伤口上再割上几刀就着最深的伤口割,方才有血流出来真的是好痛啊三师兄”

    笙箫默见她这般模样,心中疼惜,把她揽进怀里,温声安慰着。

    银白的玉盘高高地挂在天际,月光照在屋外的玉白栏杆上。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正紧紧地握着栏杆,几乎要把栏杆捏碎一般地用力,而手的主人,脸色几乎与他身上白衣一个颜色的白子画,黑眸中的深潭波澜涌动,脸上被月光映着,仿佛有水光流过。

    没过几日,绝情殿主殿之上,面色苍白,一身白衣的晏希音站在摩严及几位长老面前,而一身银霓红细云锦广绫合欢长衣,腰系浅红宫绦,水红的里衫裙,用稍重的红色绣着细密的牡丹,在脑后戴上一件如意首镶嵌镂雕双螭纹玉饰,侧面是累丝嵌宝衔珠金凤簪和蝙蝠纹镶琉璃珠颤枝金步摇,衣着精致艳丽无双的霓漫天正指着她,一字一句地控诉道“师祖,诸位师长,花千骨得掌门教导多年,掌门对其恩重如山。不想花千骨却把自身血肉搀进掌门丹药里,意图不轨弟子今日意外撞见,铁证如山。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花千骨,你还有什么话说”

    霓漫天本欲拜在白子画门下,可是白子画却没有收她为徒,反而是亲自教导这个出身低贱的凡女。这个凡女在长留处处施恩,在弟子中名声甚好,甚至落十一都经常夸赞。上次在长白山一战中,这个贱人仗着自己跟落十一一起并肩战斗,更是屡屡纠缠落十一,她早就等着这个贱人露出真面目的一天。

    终于,她日日观察着晏希音的行迹,在今日亲眼看见了她割下自己的血肉放进掌门的丹药里。

    晏希音命格不详,出身低贱,凡人血肉含有五谷杂质,对仙人不利。她如此做,其险恶用心,简直昭然若揭。

    摩严与刚刚回到长留的诸位长老正在绝情殿商讨各自寻到的丹方,就见霓漫天和晏希音走了进来。

    而晏希音一进来便站在一旁,一语不发。

    霓漫天拿出放在随身药园的一盆白色的山茶花,拿起晏希音的手指割了一刀。鲜血滴在白色的花朵上,花朵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枯萎死去。

    霓漫天收回手,盛气凌人的脸上浮现冷笑,“诸位师长可知为何花千骨在长白山一战,能够与修为深厚的十一师傅和朔风并肩对敌。这可不是因为她修为多么惊人,而是在场诸人都被催泪铃神器威力下心神动摇,泪流不止。而她,花千骨,这个命格不详的凡女,竟是一个无泪之人”

    她指着那盆在众人眼前瞬间死去的茶花,“她的血可以瞬间让盛开的花朵彻底死去如今借着师长们信任之故,竟然掺杂到掌门的丹药之中,其用心之歹毒实在让人心惊。如此忘恩负义,残害师长,背叛师门之人,论罪当诛”

    摩严冷冷看着眼前的晏希音,他向来知道这个师妹命格不详,定是个祸害,没想到子画待她如此用心,竟然换来她如此的恩将仇报,“孽障我早就知道你命格不详,子画却一视同仁,尽心尽力教导于你,却不想你这孽徒竟然孤恩负德,辜恩负义到了这个地步。你的血竟然可以使花朵瞬间枯萎,竟然用在掌门的身上。说,你究竟是谁派来的探子,意图谋害掌门”

    晏希音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泛着冷光,眉眼之间带着寒意,“世尊仅凭霓漫天的一面之词,再加上弟子天生带来的命格,些许不同,就真得要判定弟子有罪吗”

    “大胆孽徒事到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不认罪”摩严怒斥。

    晏希音把背脊挺得笔直“弟子没有做过的事,弟子为何要认世尊自诩为长留最为公正严明之人,莫不是要把弟子屈打成招这就是长留作为仙界最大门派的行为处事,这就是长留传承千年的立派之意,这就是世尊所谓的公正规矩吗”

    “还敢狡辩你的血可以让花朵瞬间枯萎,可见含有剧毒;你一命格不详之凡女,却掺杂自身血肉在掌门丹药之中;无泪之人何其罕见,为何偏偏却碰上了持有催泪铃的莫小声,难道不是你们暗中勾结,里应外合”

    “世尊真是好本事,好一张利口上下嘴皮子一碰,弟子与十一朔风拼尽全力护住长留弟子,竟然就成了与妖魔勾结”晏希音怒极反笑,“世尊怎不知天下命格不详之人,是他们愿意命格不详吗这明明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枷锁,给他们带来了多深重的苦难。弟子在凡间时,出生就失去了母亲,每天都被村子里的人殴打欺辱,甚至他们还想将弟子和弟子的父亲活活烧死弟子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十恶不赦的事情,弟子的父亲更是何其无辜。究竟凭什么,弟子要为区区一个不详的命格,经历一个这样的人生”

    摩严冷笑一声“所以你就憎恨天下间所有人,就跟妖魔勾结,妄图加害掌门,谋夺神器,让妖神出世,摧毁整个天下,以报复天下人对你所作之事吗”

    “听闻智者见智,仁者见仁,小人则见小人,心胸狭隘者见的都是龌龊不堪。弟子本以为只是这只是传言罢了,今日在世尊身上,倒是长了见识”晏希音厉声反驳,毫不退让,“弟子父亲从小教导弟子要心存宽厚,待人以诚;弟子兄长对弟子至情至性,处处为弟子着想,让弟子切勿妄自菲薄;掌门师兄教授弟子修炼,音律,为人处世,在长白山为了救下诸弟子而被妖魔算计中毒,待弟子之恩德犹如山高海深。弟子虽不能做到父亲的宽厚,兄长的洒脱,掌门的心怀天下,却处处以他们的行事为自身规范,希望能达到他们以万一。世尊如今仅仅妄加揣测,便判定弟子为心思如此恶毒之人,侮辱的又岂止是弟子一人”

    “放肆”

    一道灵光忽然袭向晏希音,元气大伤且伤势未愈的晏希音立时便被甩出几丈之远,狼狈地摔倒在地上,口中吐出鲜血。

    摩严哪里被如此顶撞过,而且顶撞他的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挥手就是一掌扇了过去,“果然是一个不敬师长,不尊教诲的孽障。你就是如此违逆于我,你身为长留弟子的礼数教养都到哪里去呢我看霓漫天果然没有说错,你就是能做下此等不忠不义之人。长留再也容你不得,我看要让你下那绝欲池,灌下那绝欲池水,再受那消魂钉,方能惩治你这等大奸大恶之徒”

    晏希音匍匐在地上,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却慢慢回道“世尊真是爱给人喂下那三个池子里的水啊,想必世尊此举已经做得熟能生巧了吧,不知是在多少弟子身上试过”

    她说完话又咳嗽了一下,勉力支撑着就要倒下的身躯,一字一句道“弟子的教养,乃是受掌门所传。世尊鄙夷弟子的礼仪教养,莫不是在质疑掌门若是如此,究竟是谁不尊长留门规,忤逆师门世尊说弟子时大奸大恶之徒,不知世尊可能拿出实证,证实弟子做了何等大奸大恶之事若是不能,仅凭世尊空口白舌,定下弟子的罪名,就算把弟子喂下绝欲池水,受了那消魂钉,弟子纵使魂飞魄散,也要下到冥界地府,去冥君那里控诉世尊的颠倒黑白,詈夷为跖,混淆是非。弟子纵死,也要去向天地间的英灵哭一哭,这世间的正义,这六界的公理,这苍天的公道,究竟去了哪里”

    霓漫天冷笑连连,嗤之以鼻“这世间的正义公道,哪里是你能做得了主的你谋害掌门,罪证俱在,还敢狡辩”

    摩严冷声道“其他罪证我暂且没有,但是你以自身血肉融入丹药之中,人证物证俱在,哪里容得了你在此放肆”

    “我看是你在这里放肆”

    衍道携着白子画,笙箫默忽然站在了大殿的正门前。

    只见一道劲风闪过,本来坐在上首衣着整齐的摩严连同坐着的椅子,一同摔了下去。摩严头上的高冠掉落,身上的衣服也出现了数道划痕,脸上更是出现了明显的五道指印,嘴角都出现了血迹。

    摩严挣扎着爬起来,神情慌乱地解释道“师尊,还请听弟子解释,是这个孽障花千骨”

    “啪”

    衍道挥手又是一巴掌,脸色发沉,“住口你这个孽障,还敢口口声声说小骨是孽障,你如何说得出口你活了这几百年,都活到哪里去了”

    他看向已经被笙箫默扶起疗伤的晏希音,“小骨命格特殊,鲜血虽然可以毁去草木生灵,自身血肉却具有解毒之奇效,私下以自身血肉为子画压制剧毒,却瞒着众人不说,自己承担这般苦楚。若不是笙箫默亲眼所见,连我都没有察觉到丹药中那味有奇效的主药究竟为何。如此舍己为人的仁义之举,却被你说成是谋害师长的大奸大恶之徒。为师早知你个性太过刚直,却没想到你竟然变得如此冥顽不灵,偏见固执,仅仅因为一己之偏执,就要严惩弟子。长留若是再有你这样的世尊,如何还能在仙界立足,如何还能取信于六界今日我做主,暂免去摩严的世尊之权,交由笙箫默接管。摩严,为师罚你禁足于自己殿中,瑶池宴会之前不得踏出半步,静思己过。子画,你现在是长留掌门,可有异议”

    白子画看见晏希音面色惨白,身上的斑斑血迹,白衣破损处透出的厚厚绷带,心中酸涩难当,点头应下自己师尊之话,再看向一旁的霓漫天,“霓漫天,你身为长留弟子,不遵守长留门规友爱同门,有意陷害本门师叔祖,对师长不敬。现本尊罚你在思过崖面壁十年,期间禁锢法力修为,你可听见了”

    霓漫天听见衍道之言便知今日自己逃脱不过责罚,咬牙跪下,“弟子谨遵掌门之命。”

    已经在笙箫默怀里几近昏迷的晏希音,嘴角露出了几不可查的笑意。

    思过崖乃是长留对于有罪弟子的一处刑罚之地,常年有罡风刺骨,天气极为阴寒,若没有灵力护体,熬过一天都是煎熬,何况是十年。

    而对于一心恋栈权势的摩严,被衍道和白子画夺去了世尊的权力,又是被自己一向看不起的笙箫默接管,恐怕这一段禁足的日子,不会好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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