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墨眉头微微拢了拢,才见那道在阳光下镀着金晖的青竹色身影似是几分熟悉,待得看清,才发现竟是
“钱誉”白苏墨意外。
钱誉面色煞白,额头上挂着豆大的汗珠,似是焦灼一般望着她这边。白苏墨不由回头,可在这几株翠薇和银薇树形成的半封闭树荫下,似是只有她一人而已
白苏墨转回身来,只是方才朝他迈出一步,便觉脚下似是踩中了何物
白苏墨移开脚,略微低头,映入眼帘的是一枝断裂的树枝,而树枝下,似是还有一只被她踩死的马蜂。
马蜂
白苏墨蹙眉,这里怎么会有一只濒死的马蜂被她踩死
白苏墨自然听不见身后震天的嗡嗡声响,但她知晓马蜂是群居,若是见到一只,便远远不应只有一只。白苏墨心底猛然一滞,稍稍侧眸,便见身后铺天盖地的黄蜂如近在咫尺的乌云一般压近,白苏墨心头骇然,吓得腿都软了。六神无主之际,忽觉胳膊被人一把抓住,片刻都未停留,便拽着她往前跑去。
她见他身上的青竹色外袍不知何时脱下,却正正好好罩在她头顶上,也似是这眨眼的功夫,她转眸看他,正好见到一直马蜂在他胳膊处叮了一下,钱誉吃痛。
“钱誉”白苏墨骇然。
但钱誉此刻哪有功夫考虑旁事
马蜂怕火怕水,怕旱烟味道,可眼下他去哪里寻现成的火把,旱烟他和白苏墨二人根本跑不过这群马蜂,不过片刻功夫,他的胳膊和腰上已被蛰了三两次。
水钱誉骤然回神。
“白苏墨,你可会水”前方就是平湖,他忽然停下,外袍搭在两人头顶护着。
但白苏墨哪里听得见
钱誉心底叫了声疏忽,眼见一大撮密密麻麻的马蜂自头顶飞来,钱誉还是朝她大喊一声“白苏墨,跳”
白苏墨许是看见他口型,许是未看见,他根本来不及反应,深吸一口长气,拽起她便往平湖中跳。
“轰”的一声,两人前后落入平湖中。
马蜂怕水,近不得水
可又不甘心,便在二人方才跃入的水花上黑沉沉一片低压着。
白苏墨不会水,只在很小的时候学着简单憋一口气在水中游着,不会换气,也游不出多远,但落水一刻,她还是看清了钱誉口型,深吸了一口气。
平湖水深,好在七月盛夏,水中并非寒凉彻骨,两人跃入水中,却不敢往上浮,只能借着这股憋在胸中的气拼命往前游。本就在近乎生死关头,身体能迅速判断,即可做出反应已属不易,但她哪里游得远
钱誉尚还好。
游出两个来回,白苏墨便觉胸闷气短,已然在手脚挣扎着往上窜。
可头上就是密密麻麻的马蜂群
钱誉一直都有伸手拉她,可她憋的一口气将近用完,若是呛水,只能浮出水面求生。眼见头上便是水面,白苏墨身体不停使唤往上窜。
钱誉见状,腿上使力跟着她上浮,千钧一刻,在她即将浮出水面时,双手将她扯下。
白苏墨拼命摇头,手脚皆在挣扎,脸色都已憋红,但钱誉死死将她拽紧,靠近,她根本动弹不得。
她的世界本就万籁俱静,好似古井无波。
如同这静谧的水下一般,白苏墨忽觉一道尖锐的耳鸣,她想伸手捂耳朵,但钱誉拽着她,她无法动弹。但这阵恐惧与震撼很快被旁的情绪所替代尖锐的耳鸣后,耳侧有咕噜水流的响动,不大,也不刺耳,似是某种沉稳,又似某种空灵,这是声音
沉稳而静谧的水流中,钱誉凑到她跟前,她只听一声似是低沉,又似如磁石一般的声音,稳稳唤了声“别动。”
她果真忘了再挣扎,也全然忘记了气息逐渐短促。
这是钱誉的声音
白苏墨僵住。
人如何能在水下说话,可眼下白苏墨哪能想到此处去
这是自幼时起,她听到的第一个人声。
平湖下波澜不惊,白苏墨忘了眨眼,钱誉将她拥入怀中,闭目凑上双唇将气渡到她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