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锐,许是他没拦住来人说完。
    那人低头道“沐大人让送信来,说还未寻到国公爷和钱公子下落,河水流往下几里,便是悬崖瀑布”言及此处,那人有些说不下去。
    陈辉面色苍白。
    那人又道“沐大人说还在搜寻,所以消息暂时不会传到京中,夫人暂时不会知晓,所以国公爷和钱公子失踪一事还未同人道起,只是百密一疏,终究怕有人泄露出去,所以沐大人的意思是,陈将军需心中有数。在大人回京之前,切勿让风声传到夫人耳中,引夫人伤心。”
    陈辉沉默。
    那人继续道“其实,沐大人是说,也不是全然没有希望。沐大人和褚将军已遣了诸多人手去寻,下游没有死伤的踪迹,应当还有生还机会,只是水流太急,也怕是冲到了不知的地方,但驻军处还未放弃,一直在寻,就怕漏掉何处。沐大人的意思说,如果国公爷和钱公子尚在,也是这月余的功夫就会有消息传来,夫人知晓这其中原委也是多担心一场,许是还会牵连腹中胎儿;但若是国公爷和钱公子都不在了,沐大人是说,也让夫人安心生产后,再告知夫人好些。所以,无论哪一种情况,都暂时不要让夫人知晓”
    那人话中虽带了希望,陈辉却沉声道“沐大人让人传消息应当已是月余前的事,眼下才到你我这里,若是期间人已寻到,自然是好;但倘若是没有寻到,只怕是纸包不住火,不知还能瞒多久”
    那人也不应声了。
    陈辉叹道“沐大人何时回京”
    “若是今日听闻的巴尔政变消息属实,那我边关危机得除,沐大人回京不似我们一路走得慢,应当,最迟也是七八月的事情。”
    眼下,业已五月下旬。
    陈辉缄默良久,才又开口“你且看住夫人的行踪,还有夫人身边的芍之姑娘和华大夫的行踪,切勿让旁的消息传到夫人耳中去。一切,都按沐大人说的,等他回来再说。”
    “是。”那人应声。
    第二更抵京
    在运城呆了四五日后,白苏墨一行终于继续启程回京。
    途中华大夫还是嘱咐,能慢则慢些。
    照此估算,从运城到京中,若是不出意外,他们一行再需个四五日左右。
    华大夫和芍之起初都还担心白苏墨,可白苏墨这几日的精神头却出奇得好,也没放心思在胡思乱想上,也恢复了早前在马车中看书的习惯。
    只是越显怀,越容易乏和累。
    食量也似是在这个月陡增。
    华大夫便开始控制她的饮食。
    没一顿都少吃些,一日里多加餐上三两顿。
    大凡有精神头的时候,华大夫都让芍之扶她去散步,也适当寻地方走楼梯。
    白苏墨也都听华大夫的话。
    等到六月初抵达京郊时,已是炎炎夏日。
    马车内闷热,马车窗的帘栊芍之都不敢放下。
    这样马车行得慢,还能有些风,又不至于闷热难忍。
    白苏墨早前算不得怕热,但六个月左右的身孕,身上似是能窜出火来一般,衣裳都似比芍之要少上一季。
    再加上已到京郊,便很快抵京了。
    自去年离京,这一晃已是将近十月,宏伟的城郭映入眼帘的时候,白苏墨眼中忍不住氤氲了。
    去年离家,还是爷爷同她
    白苏墨微微咬唇,想起华大夫的话,又将情绪噎回喉间。
    另一侧,虽然离得尚远,芍之却已然看呆。
    这这是京城
    早前在平城,芍之已觉繁华如厮,但尚且还在这城郭外,已可瞥见一语,平城同京城相比,怕是九牛一毛都难以匹及。
    马车缓缓在城门口停下。
    陈辉骑马上前交涉。
    这只军队有一百余人,京中禁军定是要盘问的。
    白苏墨远远透过车窗看到城门处,陈辉同看守城门的禁军沟通,很快,禁军诧异看向白苏墨这边的马车处,待得瞥见一隅,赶紧拱手致意,遂挥手让驻军队伍赶紧入京。
    国公爷的孙女远嫁,京中禁军都有所耳闻。
    眼下,苍月和巴尔边关起了战事,主帅便是国公爷,白苏墨此时回京是情理中的事情。
    国公爷在禁军中的威望极高,白苏墨是国公爷的孙女,禁军里对白苏墨惯来都是尊敬有佳的。
    驻军队伍缓缓入城,守城的禁军都纷纷低头拱手,已是极高礼遇。
    白苏墨已透过车窗,朝为首的禁军点头致意。
    待得队伍一行都入内,早前的禁军才叹道“没错,真的是国公府的白小姐,我早前在宫中见过。”
    另一人也叹道“我听闻白小姐早前远嫁燕韩了,此时应是边关生了战事,国公爷命人将白小姐接回来的,许是苍月京中安稳些。”
    再有一人叹道“是朝阳郡驻军护送回来的,但,似是怎么没见到钱家的人”
    国公府的家事旁人也猜不透个究竟。
    不过由得城门口这么一幕,这一传十,十传百,不出半日,整个京中都知晓了白苏墨由朝阳郡驻军护送返京之事。
    白苏墨回国公府了
    早前一丝消息都没有,突然便回来了。
    而且,似是未见钱誉一道回来
    眼下国公爷眼下还在边关帅兵,没人会在此时非议白苏墨,给自己添麻烦。而且当下军中还需依仗国公爷,也没人愿意此时去触天家眉头。
    于是一时间,京中上下都知晓白苏墨回京了。
    好奇的人多,嚼舌根的人却少了很多。
    一路风尘,白苏墨晌午左右入京,刚回府中便歇下了。
    离开清然苑不少时候,回来时也最踏实安稳。
    苑中的老妈子和粗使丫头见了她都说不出的亲切,一口一个小姐回来了。再见她有了身孕,又都纷纷祝好,熟悉的亲厚感好似阵阵暖意般浮上心头。
    只是清然苑里,就连缈言早前都动身去了燕韩,苑中再没有可近身伺候的丫鬟。芍之又对府中不熟悉,还需人帮衬着,元伯便让穗宝和惠儿来了清然苑帮衬芍之。
    就连元伯自己,也都照看起清然苑的事情来。
    眼下国公爷不在,小姐便是这府中的主心骨。
    元伯也见了华大夫。
    华大夫一路随行了月余,对小姐的情况最是清楚,元伯想多留他几月至孩子出身,华大夫也应了。
    白苏墨歇下不到半个时辰,宫中便遣了御医来看。
    听说白苏墨有身孕,还一路颠簸,太后嘱咐王皇后亲自安排的御医院院首来国公府探望。如今国公爷尚在边关未回,梅老夫人又在远洲,当下,白苏墨的事情,王皇后决定亲力亲为。
    因得白苏墨回府便歇下,熟悉的环境里,这一觉竟睡了有两个多时辰。
    等醒了时候,穗宝才道御医院的院首来府中侯了一个多时辰了,眼下是元伯在招呼着,说是得了皇后娘娘的授意,来给小姐请脉的。
    白苏墨吩咐一声,快去请来吧。
    穗宝这才小碎步跑开。
    “芍之呢”白苏墨问惠儿。
    惠儿应道“元伯说芍之姐姐对府中还不熟悉,恐日后不便,正巧小姐歇下了,便让我和穗宝两人先看着,元伯让人带芍之姐姐熟悉国公府去了。”
    元伯年事虽高,却惯来心细。
    这些琐事都有元伯挂记着,白苏墨要操心的便少了。
    “小姐可要喝水”惠儿主动问。
    白苏墨点头。
    惠儿便拎起衣裙去桌边取水。
    白苏墨心中感叹,离京不到一年,只觉穗宝和惠儿似是都长高了一头。
    往常穗宝和惠儿去取水,怕是都要借着凳子,眼下,垫着脚尖便可以了。
    白苏墨笑笑“惠儿,慢些。”
    惠儿嘻嘻笑了笑。
    白苏墨接过,轻抿一口,苑中便有脚步声传来。
    惠儿机灵,凑到外阁间去看了眼,又立即折了回来“小姐,是元伯领着王太医来了。”
    国公爷驰骋沙场大半生,亦留了一身伤痛,大都是王太医来看的。
    穗宝和惠儿都认得了。
    白苏墨也同王太医熟络,也可说王太医是看着她在京中长大的。
    把脉时候,白苏墨安静没有说话。
    王太医亦全程眉头拢紧。
    比早前的孙大夫和华大夫把得都更仔细些,反复诊了许久。
    早前白苏墨还在歇息的时候,华大夫已经白苏墨的近况说与王太医听,王太医心中有数,再问诊的时候,便更仔细推敲和斟酌了些。
    怀上双胞胎是难得缘分,撇开孕期比旁人辛苦不说,生产时候的风险也要比普通人高许多,因为自幼看她长大,王太医的叮嘱要比华大夫更苛刻得多。
    不多时,王太医让药童去请的御医院专事妇科生产的陆太医也到了。
    两人连同华大夫一道,重新仔细看了白苏墨的胎位。
    胎位若正,女子生产的风险便小了大半。
    胎位若不正,便要辅以药物和手法,尽可能将胎儿的位置左正。
    若还是不行,那生产时的风险极大。
    只是双胞胎想要正位,风险更大。
    白苏墨安静听着,没有出声打断三人。
    最后,三人综合,王太医一锤定音“苏墨,一胎的胎位为头位,可宽心。”
    白苏墨莞尔点头。
    元伯亲自去送王太医和陆太医,三日之后,还要复诊,元伯一并确认复诊的时日。
    穗宝和惠儿扶白苏墨起身,在苑中转转。
    离开清然苑许久,却看各处都是熟悉而亲切的。
    清然苑不小,白苏墨一口气逛了多半。
    累了,便伸手托着腰,亦或是暂歇几分。
    稍许,有粗使小丫头匆匆忙忙跑来,福了福身,朝白苏墨道“小姐,顾小姐来了府中。”
    淼儿
    白苏墨眸间潋滟,口中带着几分雀跃“快去请到苑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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