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口。
    白苏墨莞尔“我惯来是个好听众,只是”
    她适时停顿,褚逢程看她。
    白苏墨敛了笑意,“褚逢程,后面的事,不想说便不说了我答应你,日后不会向旁人透露茶托木善的事。”
    褚逢程微楞。
    白苏墨复又笑笑“褚逢程,我有一言九鼎的魄力。”
    褚逢程亦笑。
    惯来,与她相处都如沐春风。
    褚逢程再次抬眸看她“苏墨,其实早前京中的之事,我一直欠你一声抱歉。并非信不过你,而是我要有十全的把握,让国公爷同我爹断了这番心思,所以出此下策。”
    白苏墨接道“所以,马蜂之事虽非子虚乌有,却都在你早前的计量之中。当日若没有出现意外,你也会借旁人之手,旁人之口让爷爷知晓游园会里你动了手脚,逼爷爷心生厌恶将你扫地出京城,如此一来,爷爷这边死了了心,褚将军这里亦不会再拿回京之事逼你。此事又关乎褚家和国公府的名声,爷爷本就认同褚将军本人,也自然公私分明,如此一来,爷爷不认同的就只是你一人,于无褚家无害,而你也断定爷爷不会在京中声张此事,并让此事累及于我。所以,马蜂之事自始至终都是你拿来应付爷爷的幌子,只是没想到后来出了意外,许金祥竟会误打误撞牵涉其中,我也去了园子里,等你发现的时候,所幸将计就计,来国公府寻我的当日便离开了京中”
    褚逢程颔首,眼中歉意道“实在百密一疏,我没想到你会独自去了园子里。其实我亦去寻过你,怕你真遇上苑中马蜂,只是园子太大,我寻到你的时候刚好见有人拉你跳入了湖中避开马蜂。”
    是钱誉。
    白苏墨自然记得,那个时候她尚且听不见声音,应当是她踩断的树枝响声惊了四周的马蜂,便朝她涌了过来。若不是钱誉在,她许是被马蜂蜇得不轻。
    也是在水中,她头一次听到了声音。
    还是钱誉心中的声音。
    其实似是冥冥中自有注定一般,百般的转机都在巧合处。
    若非当日游园会,若非钱誉护着她落水,若非她第一个听到的声音是钱誉,她不会阴差阳错她出现在别苑,钱誉不会以为她是幻觉,他也不会搬去了国公府对面,她更不会在在饮多了酒的时候在苑中踮起脚尖亲他
    没有这些若非,便没有后来的种种
    原来现实其实比话本还要生动得多。
    而这一切,竟是因为褚逢程起因的的缘故。
    白苏墨嘴角勾了勾。
    对面,是褚逢程继续“落水之事可大可小,但不能声张,我一路沿着湖面去寻你们,当日是游园会,想轻易出园子而不惊动旁人不是容易事情,所以等我再寻到你们时,你们正好和许金祥一处。许金祥早前便因为马蜂之事事情同我起了争执,我猜得到他是在维护你,而当下,见他并无声张的意图,而是想悄悄将你们带出了苑中,足见他不想让你落水之事被旁人知晓,有许金祥在,你们才能不动声色离开游园会。你们离开游园会,我便先行去了国公府外候着,等见到你的马车回了国公府,我才暗地里离开。”褚逢程顿了顿,轻轻笑了笑,“我当时以为许金祥倾心于你,许是这一幕后,你二人能走到一处”
    白苏墨微怔。
    也难怪,爷爷宠爱她,整个京中都知晓。
    只是,白苏墨也忽然想起一事,她早前一直以为许金祥帮她是因为许雅的缘故,许金祥是许雅的哥哥,她与许雅交好,也曾在许府内见过几次许金祥,就如同因为曲颖儿的缘故,她认识顾阅一般。所以她自然而然想到的,当时许金祥帮她的是因为许雅的原因,只是后来她才知晓许雅的心思,那许金祥
    她忽然想,许金祥可是因为旁的缘故
    见她忽然皱眉,褚逢程问“怎么了”
    白苏墨手中握着水杯,朝褚逢程道“褚逢程,你方才倒是提醒了我,许金祥同我并无瓜葛,他为何要帮我况且,还是偷偷帮我,也并不想让我知晓”
    褚逢程微顿,他一直以为许金祥是因为喜欢白苏墨的缘故。
    白苏墨笑笑“褚逢程,许金祥有心仪的姑娘,还大老远地撵人家的路,一路从苍月撵到燕韩”
    褚逢程嗤笑一声。
    许金祥在京中的名声如何,他自然早有耳闻。
    锦衣纨绔,京中无人能出其右。
    只是说道燕韩,褚逢程忽然问“苏墨,其实我亦好奇,那个唤作钱誉的商人究竟有何特别之处”
    “钱誉”白苏墨不解。
    褚逢程笑了笑“苏墨,整个京中都知晓你是国公爷的掌上明珠,若非是你自己喜欢,国公爷又宠着你,国公爷又怎么会舍得让你嫁去燕韩”
    白苏墨方才会意,遂也低眉笑了笑,再抬眸看他“你知道他叫钱誉”
    褚逢程耸了耸肩“去年的骑射大会,就在国公爷眼皮子底下,还有诸多军中之人在场,他一人竟将全京城的风头都盖了去,军中自然人人都好奇,这钱誉是谁结果再没几个月,都听闻国公爷的孙女出嫁了,嫁去了燕韩,这姑爷竟就是当日在京中骑射大会冠盖京华的那个商人钱誉。于是军中上下都在猜测,这钱誉怕是早前就得了国公爷的喜欢与赏识,在去年的骑射大会上,是许金祥得了国公爷的授意,特意来给钱誉造势的。于是便还有传闻,说这钱誉虽是燕韩商人,实则母亲娘家是燕韩国中将门之后,还曾是国公爷袍泽,所以,这门婚事虽看似不可思议,其实都在国公爷他老人家的掌握之中”
    白苏墨半拢着眉头,一面听,一面佯装认真颔首“也当真难为这些传闻了,如何做到一句真一句假,复又一句假一句真的”
    褚逢程轻笑,似是自他认识她起,她便一直如此。
    他只道她双耳失聪,又自幼娇生惯养,应是比旁的贵女性子都要更乖张一些,或是自怨自艾一些。他想过诸多惹她生厌,亦或是干脆搪塞她的法子,谁想在国公府初见,便见有人一本正经国搪塞公爷,却也偏偏,与她相处时如沐春风。
    她分明听不见,却活得比旁人都更自由通透。
    褚逢程笑笑,“苏墨,你还未同我说钱誉。”
    “钱誉”白苏墨托腮,悠悠道“你还记得游园会的时候”
    褚逢程在记忆中搜寻,似是未果。
    白苏墨笑道“褚逢程,钱誉就是那个,在游园会的时候,带我跳湖的人”
    跳湖
    蓦地,褚逢程握拳笑开。
    竟是他。
    白苏墨遂也跟着笑起来。
    稍许,褚逢程才收了手,端起茶杯,摇头叹道“白苏墨,我真是回回见你,都越发有相见恨晚的念头。”他顿了顿,又接道“若是哈纳陶还在,她应当也会喜欢你。”
    白苏墨心中掂了掂。
    唇畔微微勾了勾,应道“他是我听到的第一个声音,于我而言,处处不同,也弥足珍贵,世上再无旁人可以比拟若是同他在一处,即便有一日,我忽然又什么都听不见了,却依旧可以踏实心安对晨夕风露,阶柳庭花这便是不同”
    褚逢程看她。
    她许是不知晓她说这番话时的模样,也是他心中,希望哈纳陶活着的模样
    “白苏墨,我应当谢谢你。”他有感而发。
    “谢我做什么”她亦平常看他。
    褚逢程眼角微微挑起一抹笑意,“我早前一直在想,哈纳陶已经不在很久了,我为何还是一直想留在这里,许是应了你方才那句话,也唯有在此处,我才可踏实安心怀念记忆中的晨夕风露,阶柳庭花。她在与不在,又有不同她在我心中便足够了。”
    白苏墨微怔。
    她想开口,又起茶茶木早前殊死慌张的表情。
    这是茶茶木与褚逢程之间的事,她理应守口。
    白苏墨端起水杯,轻抿一口。
    恰好稍远处,婢女见他二人杯空,遂也上前,重新替她二人换上了温水与热茶。
    褚逢程道“苏墨,我记得你早前在京中是饮茶的。”
    眼下,她却滴茶不沾。
    白苏墨手中滞了滞。
    许是先前褚逢程一袭肺腑之言,洗清了两人之间早前的误会,而后又说起到钱誉,再到哈纳陶。白苏墨仿佛一时回到当初在京中,她与褚逢程是好友,她还曾应应承过替他给将军夫人选簪子。
    白苏墨手中捧紧水温杯,深吸一口气,抬眸看向褚逢程,轻声叹道“出来的时候我还不知晓,早前,才知道我已有两月身孕。”
    所以不宜饮茶。
    褚逢程唇角微微勾了勾,虽然早前他也猜测过,但从她口中承认,方才是落实。
    “国公爷定然欢喜。”
    白苏墨亦叹“爷爷还不知晓。”
    褚逢程也又有些担心看她,方才她是说起过,一路被霍宁的人追杀,东奔西藏才又辗转到了渭城此处。
    “对了,褚逢程,”白苏墨忽然想起什么似,遂开口。
    褚逢程询问般看她。
    白苏墨握了握手中水杯,朝他问道“你原本在朝阳郡驻守,眼下边关异动,你为何会来渭城”
    朝阳郡临近函源和四元城,若是巴尔在函源附近屯兵,褚逢程不应当离开朝阳郡才是。
    这一句似是点到了重心处,褚逢程凝眸看她,稍许,才沉声道“白苏墨,沐敬亭在朝阳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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