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苑,已到苑门口了,苏晋元便也不多送了,转身折回。
    尹玉迎上前来,白苏墨问“宝澶回来了吗”
    尹玉颔首。
    等回外阁间,流知和宝澶都在。
    明日是太后寿辰,一大早便要入宫,所有的东西都需今晚全部备好。流知这两日都在张罗此事,一直没得空闲,明日是太后寿辰,后日是中秋晚宴,要清点的东西着实不少,胭脂和平燕这两日也都跟着流知在清点。
    太后寿辰还要好些,受邀入宫的人也不算太多,但中秋宫宴便有许多人了,宫中的惯例不能带随身侍婢的,入宫前早前的准备便尤其重要了。
    宝澶伺候白苏墨洗漱,早早便睡了。
    明日寅时几刻便要起,入宫前需沐浴,还需要化上秾艳端庄的妆容,需要不少时候,便是如此,卯时三刻也要从出府,否则便会迟。
    太后寿辰,迟了便是大不敬。
    白苏墨书都没看,宝澶熄夜灯前,白苏墨唤她上前“东西,送过去了吗”
    宝澶笑眯眯点头,悄声道“送了,送了,奴婢亲自送到钱公子手上的,钱公子还笑了许久呢”
    白苏墨趴起身来,脑袋枕在双臂上“他笑什么他可有说什么”
    宝澶望了望屋外,流知几人都在忙着,没留意此处,宝澶便道“有,自然有,钱公子说”言及此处,宝澶又“噗嗤”笑了笑,似是觉得好笑,又似是觉得说不口一般。
    直至白苏墨伸手点了点她的头,宝澶又望了望身后,这才附耳道了一句“钱公子说,让小姐给他擦。”
    白苏墨果真脸红了。
    宝澶笑不可抑。
    白苏墨抓了被子盖上,“去去去,我要睡了”
    宝澶这才福了福身出去。
    可临熄灯,看了白苏墨一眼,分明见她裹天被子里,脸上还挂着笑意。
    这便能做个好梦了。
    等宝澶放下帘栊,白苏墨才转回身来。
    先前宝澶学的一句,她分明都可以想象得出来钱誉当时的模样神态来,而那句让她给他擦,分明是说早前他给马蜂蛰的那次,她给他擦药。
    明明似是不久前的事,却又似过了许久一般。
    她同钱誉似是认识了许久,细下想来,却也不过月余。
    白苏墨轻叹,这便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想起钱誉明日要去容光寺,后日才会回京,她明后两日都在宫中,时间倒也会过得快,等大后日便又可见到钱誉了。
    她心中还是忍不住欢喜。
    外阁间,流知还带着几人在忙碌。
    外阁间的灯光透过帘栊露了不少到内屋来,白苏墨翻来覆去,许久才入睡
    寅时三刻,流知来唤她起身。
    她只觉眼睛都还睁不开,意识也尚不清楚,却知晓眼下便是爬也得爬起来。
    等入了浴桶,温热的水浸入肌肤,暖意才似是顺着肌肤深入四肢百骸,白苏墨的睡意才慢慢消了去。
    清然苑中已开始忙忙碌碌。
    缈言伺候她洗漱,在耳房都能听到流知,宝澶,胭脂和尹玉,平燕几人的声音,想起这几个人昨夜比她睡得更晚,今日起得更早,白苏墨心中不免轻叹,回回遇到这样的宫中盛事,其实最辛苦的还是她们几人。
    待缈言扶她起身,平燕来帮忙给她擦拭头发。
    虽忙碌了些,但又流知看着,一切都有条不紊。
    而后更衣,穿鞋,流知亲自给她梳头,上妆。
    等一身孔雀蓝的玉织锦缎料子上身,宝澶,尹玉几人都僵住。
    缈言叹道“小姐是越发好看了。”
    白苏墨看向镜中,一身孔雀蓝的衣裳确实趁得她肤如凝脂,再加上这身衣裳的剪裁和手工都极好,穿在她身上尤其出挑。
    宝澶眸间抑不住笑意“小姐,这还只是孔雀蓝呢,若是等我家小姐出嫁的时候,装一身大红色的嫁衣,再花上新娘妆,定是美极了。”
    几个丫鬟竟会跟着点头。
    “行了,快到卯时三刻了,流知。”白苏墨同她道。
    流知上前,还剩头面没有带上。
    宝澶几人都在身后偷笑。
    不多时,流知还在插簪子,听苑外脚步声,尹玉去迎,片刻才又来了内屋“是表公子来了,说来接小姐一道。”
    “正好。”白苏墨调了调耳环位置,先前有些歪,眼下正好。
    平燕撩起帘栊,白苏墨出了内屋,朝苏晋元道了声“走吧。”
    苏晋元怔住“哇”
    白苏墨牵起他衣袖便往外走“走了,迟了。”
    身后的丫鬟们笑作一团。
    今日要在宫中站许久,马车便是直接开到苑中来的,能少走一些便是一些,马车先到了清然苑,而后再去月华苑接上国公爷,再出府。
    苏晋元扶她上马车,目光还是未从她身上移开。
    待得落座,马车缓缓驶离,苏晋元才道“啧啧,可惜了,钱誉今日是见不到了。”
    谁晓得他忽然来这么一出
    白苏墨好笑。
    苏晋元笑道“也不知钱兄交了何等好运,竟会得了我姐芳心不过姐,你今日可真是好看,稍后入了宫,怕是要让旁人移不开目来”
    白苏墨依旧一记敲在他头上,苏晋元喊疼。
    白苏墨睨他。
    正好,马车停在了月华苑门口。
    苏晋元惯来会讨国公爷喜欢,便下了马车,亲自扶国公爷上来。
    “爷爷。”白苏墨招呼。
    国公爷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这才在马车中落座。
    苏晋元见国公爷似是有话同白苏墨说,便去了车外和车夫共乘。
    马车驶出国公府,国公爷果真漫不经心道“那个钱誉,我昨日见过了”
    这还是这几日来,爷孙两人头一回说话。
    爷爷的脾气白苏墨又不是不知道,哪好意思多问,只得眼巴巴看他。
    国公爷瞥她一眼,不置可否,却是道“爷爷邀了他后日来观骑射大会。”
    白苏墨其实已经知晓,只是此事还不能表现出来,便问道“为何要邀他参加”话里话外,都透着隐约的担忧。
    国公爷轻哼“让钱誉来长长见识也好,若是连这都没胆量来,日后岂不会被人笑话了去”
    白苏墨稍许埋怨“他若是去了,旁人邀他骑马射箭,他应或不应才都是笑话。”
    “哟”国公爷遂也不满“笑话又如何我若真寻个商人做我的孙女婿,我就不遭人笑话你眼下就担心他遭人笑话,没想过你爷爷遭人笑话”
    言外之意,这胳膊肘往外拐得
    白苏墨忽得语塞。
    似是,还真有几分道理。
    白苏墨遂又语气软了下来“爷爷”
    国公爷最是怕她撒娇,白苏墨这声“爷爷”一唤,国公爷语气似是也缓和下来“不过,这钱誉眼下看着倒也还好”
    国公爷言罢,转眸看她“眼光还不差”
    白苏墨笑笑“爷爷可喜欢他”
    “喜欢”国公爷又是一声轻哼,“喜欢谈不上,爷爷见过的年轻后辈多了去,他算不得好,也算不得差,勉强能入眼。”
    白苏墨是最知晓国公爷性子的人,国公爷如此说,白苏墨便也笑“能得爷爷这句勉强入眼已是不易,想来京中也没几个人能有此殊荣,看来没少讨爷爷喜欢。”
    左一个钱誉,右一个钱誉,国公爷是心中怎么听怎么不是滋味。
    国公爷不做声了。
    白苏墨知晓在爷爷这里得了便宜,也不多言其他。
    国公爷正好又道“我今日不会在宫中久待,稍晚些,你同晋元一道回来。”
    白苏墨应好。
    像太后寿辰这样的大事,爷爷都会去宫中照面,但等晚宴差不多时便会离开。但晚宴开始得早,结束后还会同太后在厅中说话,看歌舞,时间便长了。
    爷爷先回去,稍后还会再有马车来接。
    “少饮酒。”国公爷叮嘱。
    白苏墨颔首。
    不多时,马车便行到了外宫门处。
    宫中有三道门,外宫门,中门和内门。
    外宫门可乘马车进入,到了中门便要下马车步行,等到内门女眷便要去后宫,而男子去前厅,届时便要分开。
    白苏墨撩起帘栊,外宫门外已开始排起了长长的马车队伍。
    国公府的马车,侍卫都认得。
    远远的,便有守宫的侍卫上前,在马车外拱手问候“国公爷”
    “嗯。”国公爷应声。
    侍卫又朝车夫道“随我来。”
    国公爷在朝中颇有威望,眼下国公府的马车到,自是不必同旁的官宦人家马车一道在外宫门处等,侍卫直接领去了前方。
    见了是国公府的马车,也都纷纷让道。
    此事苏晋元再坐在马车外便于理不合,这才掀起帘栊入内。
    国公爷便朝他也道“晋元,晚些时候你同苏墨一道回来,我让马车侯在中门处等你们。”
    苏晋元鲜有入宫,不知其中缘由,但既是国公爷亲自交待,便也应声,反正有白苏墨在,稍后问她也是一样的。
    言辞间,马车自外宫门驶入。
    时值八月,天色亮得很早,眼下阳光便都有些耀眼。耀眼的阳光映在琉璃色的宫瓦上,略微有些刺人,白苏墨放下帘栊。
    作者有话要说钱誉听说夫人今日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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