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天空阴沉不定,似是随时要下起大雨,夏秋末也浑然不觉。
    直至几滴雨滴落下来,打湿手心,她才愣愣坐在屋檐下,看着一地的雨滴溅起的漩涡,而又归于平静。
    夏秋末抱膝,眼底微微氤氲。
    为什么偏偏是苏墨
    若是换作旁人,便是孤注一掷,她也要争取。但苏墨是她最好的朋友,为什么钱誉喜欢的人偏偏是苏墨
    她伸手。
    看雨滴落在掌心,水花清涧,与指尖处停留不住。
    鼻尖微酸。
    夏秋末也不知如何回的云墨坊。
    只是衣裳和发丝都有些沾湿,不免有些狼狈。
    袁萍上前“东家,可是淋雨了”
    先前的那场雨下得又急又大,幸亏只是湿了一些。
    袁萍带她去后苑换衣裳。
    一面道“东家,方才许府来人了,说许公子想衣裳的样式,请东家去一趟。”
    她晨间才从许府回来
    夏秋末攥紧掌心,低声应了句“我知晓了。”
    “东家”袁萍见她心中有事。
    夏秋末摇头。
    袁萍先前强压着的气,这才上来“这许金祥就是仗着许府的名声欺负人,东家,这单子不如不要了,任他这般折腾,今日要这样,明日要那样,换作鼎益坊也折腾不起”
    袁萍是气不过许金祥这般欺负人
    夏秋末沉声道“定金收了,铺子在月底也要开张了,此时若反悔,还不知会捅出多大的篓子”
    袁萍上前“东家,那我去吧。”
    夏秋末眼底微红,摇头道“他若一心想要折腾人,便是你去了,他也想得到旁的法子,不过再来一处罢了,躲是躲不过的。我已请苏墨帮忙,今日,暂且先去应承着,也无旁的法子了。放心吧,没事的。”
    反倒是她宽慰旁人。
    袁萍叹息。
    等到许府。
    许金祥正懒洋洋坐在外阁间小榻上,手中随意翻着一本册子,脸上淤青痕迹早就消了去,哪有分毫痕迹看得出来他曾在云墨坊狼狈得被人关起门来用扫帚抽过
    他也是要面子的,自然是要等脸上都消肿了才要来亲自教训这个夏秋末,否则他这脸往哪儿搁
    今日晨间就折腾她来过。
    当时夏秋末见到是他,那脸上的表情可谓精彩至极
    夏秋末那心中一面忐忑,一面还要阿谀奉承的模样,他就差没画下来,好日日看着都好笑。
    这不,晨间才折腾了她一回。
    刚过了晌午,又将她唤来。
    还慢条斯理,漫不经心道“夏姑娘,我今日在府中想了又想,这眼看着夏日就要过去了,我做这么多夏日的衣裳来干什么,这冬日也快来了,我应当多做冬日的衣裳才是。”
    夏秋末抬眸看他。
    只见他笑嘻嘻道“夏姑娘,你可千万别误会,我这不也是没想好吗昨日的料子钱我额外付,你帮我再做三十件冬衣来。同早前一样,你的手工我信得过,就要你做,三十件不同款的,这回比量之后再做,时间也多些,这月做好给我便是了。”
    夏秋末看他“许公子,半个月时间,我自己一人是没办法做好三十件冬衣的。”
    许金祥挠挠头“那这可怎么办我可是四处打听了,夏姑娘你家能做上如今这样的生意,实属不易,我虽不济吧,也好歹是相府的公子,只要我一句话,你云墨坊在京中开不开得下去,还真指不定,你说是不是”
    夏秋末咬唇“好,月底给你。”
    许金祥笑道“夏姑娘真是爽快人对了,还有一事忘了,我想着这冬衣吧,穿得场合不同,大小也应当有所不同,我要十件宽松的,十件紧收的,十件不紧不宽的,夏姑娘,你若是做得对不上这数,我可是要全数退回的”
    宽些紧些本就是人说算的,他若是硬要胡说,她根本没有办法。
    夏秋末下唇都咬得有些发红。
    见她这幅模样,许金祥好不得意,却听她忽然开口“许公子还想做什么,不如都说出来。”
    哟呵,还挺有脾气和韧性啊,许金祥想笑。
    只是见她眼底越来越红,鼻尖越来越算,似是就要哭了出来。
    许金祥坐直身子“喂喂喂你做什么”
    什么两个字刚出口,夏秋末便哭了出来。
    许金祥“嗖”得一声从小榻上站起“夏秋末,我告诉你啊,我不吃这套喂”
    许金祥恨不得张牙舞爪,又不能上去直接挠她。
    可夏秋末越哭越凶,越哭越凶,最后干脆就地坐下,抱着膝盖坐在一处哭。
    许金祥眼珠子都险些瞪出来“夏秋末是你自己贪财才接的单子,你自己是财迷你自己不知道啊你哭什么啊”
    夏秋末也不知晓她哭什么。
    哭许金祥特意为难她,哭她这一路不容易什么艰难没走下来怎么就遇上这么个不讲道理的,还是哭今日从白苏墨听说的钱誉之事
    总归,一直以来压在心中委屈,就似忽然被撕开了一条口子,便再也缝不上,所幸抱着膝盖,埋首好好哭上一场。
    便越哭越凶
    许金祥想死的心都有了
    “喂夏秋末,你换个地方哭好不好,这里是我苑中外阁间,人家以为我把你怎么了”许金祥真服了
    这姑娘家就这么喜欢哭哭哭哭哭吗
    夏秋末哪里停得下来。
    苑中已有不少小厮丫鬟前来围观,华子赶紧赶走
    可这赶走一波,不时又来一波,走得的人还在苑外窃窃私语。
    许金祥头都大了,也蹲下身道“喂,夏姑娘夏小姐夏祖宗你别哭了行不行衣服不做了行不行我认怂行不行啊你倒别在我这里哭啊”
    再说白苏墨这处,尹玉去送夏秋末,白苏墨便带了宝澶往尽忠阁去。
    先前宝澶是带了她的话去东湖别苑,本想提醒钱誉一身,结果肖唐应门,宝澶一面道“你们东家呢,小姐有话让我同他说”
    一面进门。
    结果话音刚落,就彻底怔住。
    这苑中不止有钱誉。
    还有齐润
    齐润可是国公爷的人啊,宝澶只觉闯祸了。
    齐润却依旧淡定,朝钱誉拱手道“国公爷听闻钱公子回京了,特意让小的同表公子一道来趟东湖别苑,请钱公子过府一叙。”
    这过府一叙四字意味深长。
    用宝澶的话说,钱公子当时一脸懵,又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得几分不知状况,她还来不及说旁的,钱公子就同齐润一道去了月华苑那头。
    宝澶赶紧回清然苑报信。
    白苏墨是想过爷爷怕是会寻钱誉,只是没想到竟会如此单刀直入,直接将人约到府中来了。
    虽说钱誉的性子她也清楚,不会同爷爷生出旁的过节。
    可爷爷的性子她也清楚,非得同钱誉生出点什么过节不可
    白苏墨遂才脚下生风,恨不得直接跑去月华苑。
    等到月华苑,就见齐润守在尽忠阁门口,那爷爷定是在尽忠阁。
    白苏墨便要上前,齐润拦住“小姐,国公爷在见客,吩咐了不让小姐进来。”
    白苏墨才见到肖唐也在一侧。
    那钱誉定是在尽忠阁里。
    白苏墨恼道“让开”
    连旁的多余的话都没有一句,齐润只觉得头都大了。
    小姐平日多温和,可也是国公爷的滴亲孙女,也正是因为平日里多温和,忽得这么一句,吓得齐润腿都有些软了。
    只得笑笑,自觉挪到一侧。
    肖唐简直刮目相看
    平日里白小姐可是个性子极好的人,何时见过她如此威仪,果真是国公爷的孙女,这气势也是能唬人的。
    白苏墨正欲入内,却见元伯出来。
    元伯和齐润不同,元伯是府中的老人,跟了爷爷几十年,名义上是爷爷身边的大管事,实则如同亲人一般。
    “元伯”白苏墨愣住。
    元伯笑眯眯道“小姐不必担心,钱公子只是同国公爷在一处饮酒。”
    看天色,离晌午便是还有个多时辰,这个时候开始饮酒
    元伯会意,朝她笑道“小姐,国公爷是想同钱公子说说话,小姐若是在,这话便不好说了。迟早都要过这关。”
    白苏墨怎会不明白元伯的意思
    她在,爷爷会更针对钱誉才是。
    元伯又悄声道“小姐放心,表公子还在里头呢”
    意思是,有苏晋元在,生不了旁的乱子。
    可话虽如此,白苏墨又岂会全然不担心。
    喝酒一事,钱誉如何她不知晓,可爷爷若是认真起来,是能同人从一早喝到第二日一早的
    屋内。
    钱誉正襟危坐。
    国公爷正同他大眼瞪小眼。
    已相互打量了许久。
    苏晋元这般油头的都未免有些尴尬了,便赶紧忽悠道“国公爷,钱兄,今日晨间我才看过黄历,八月十三,宜饮酒,哈哈哈哈哈,不如大家一道”
    话因刚落,钱誉恭敬举杯“多谢国公爷相邀,晚生先敬国公爷一杯。”
    酒杯齐眉,的确懂礼数。
    苏晋元心底先舒一口气,正欲圆场,就听屋外白苏墨一声“让开。”
    钱誉微微瞥目。
    苏晋元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国公爷亦挑了挑眉头。
    苏晋元觉得这喝酒的气氛简直要遭。
    果真,国公爷使了使颜色,元伯迎了出去,便听国公爷笑“这晚生一词怎么说”
    作者有话要说苏晋元要不,你们慢慢说,我先出去了
    国公爷
    钱誉
    许金祥谁把我这里这个弄走
    肖唐谁说我家公子酒量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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