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而后便中途离了席,只同她说了一句“别跟来”。
    而晋元似是也怕她跟去,才让她坐在他身边。
    白苏墨忽得明白过来。
    难怪当时游船上,除却她和梅家三个姑娘,脸色都阴得怕人,除却唐宋都几乎默不作声。那杯酒,险些被她饮下。
    若是被她饮下
    白苏墨只觉一瞬间,脸红到了耳根子。
    难怪方才他说酒不能乱喝,怎知酒里没有旁的东西,也难怪钱誉会从她手中抢了那杯酒一饮而尽,更难怪,苏晋元先前赖在外阁间不走
    想起他先前口中那句“谁让你夜里来男子住处的”,白苏墨忽得咬了咬下唇,才觉似是不该来此处“钱誉”
    钱誉见她脸色都变了,心中几分好气好笑,遂又恶作剧心起,俯身将她抵在书架前,温柔唤了声“媚媚”
    白苏墨背心都僵住了。
    钱誉心中忍俊“那你先回去,有事明日再说。”
    “嗯。”白苏墨一张脸都已红透。
    看着白苏墨同宝澶的背影快步出了苑子,钱誉嘴角勾了勾。
    直至消失不见,钱誉才敛了笑意。
    今日的舞姬本是梅佑康找来的,这杯酒也是梅佑康蓄意让他饮下的,这些公卿世族家的子弟也是些不入流的手段。
    若不是他常年出门在外,心思比旁人更多谢,只怕今日在厅中就遭人构陷。
    这些世家子弟,人人身后都有些阴毒算计,连商贾都不如。
    又有何好以世族自居的
    只是今日这杯酒若是被苏墨饮下,钱誉想来还能心悸
    回客房路上,白苏墨脚步有些急,宝澶见她脸色不太好看,似是在想着旁的事情,便也不好开口。
    只是临到苑门口,白苏墨才驻足,朝她道“明日晨间,你寻晋元的小厮一道,去码头那边寻辆马车”
    宝澶惊讶,单独寻马车
    “小姐,是不准备同梅府的几位公子小姐一道走了吗”宝澶意外。
    原本约好的明日晌午后出发,入夜前后回梅府。
    听小姐这意思,应是有别的安排。
    白苏墨果真道“明日晨间你早些去,等寻了马车回来,我们同晋元和钱誉一道先走。”
    “是。”宝澶错愕应声。虽不知发生何事,但小姐应是对梅府心生芥蒂,这才要分开走的。今日酒宴上,梅四公子的举动确实过火,看模样,表公子应是都有恼意,要说分开走,也是无可厚非的。宝澶便也未多问。
    回了外阁间,苏晋元的呼吸声依旧均匀。
    只是被子掉了一半。
    宝澶上前给他盖好。
    白苏墨心底微叹,她此番才算明白为何晋元非要留在她这里守着,死活都不回去。梅家是外祖母的娘家,眼下又在麓山,还是些龌龊之事,苏晋元怎好同她提酒宴上便同她坐在一处,回了客房后也这么守在外面,便是对梅府的芥蒂和不满。
    想起晋元早前同梅佑康交好,可今日酒宴后便似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不仅同梅佑康,他同梅家任何一人都未说话。
    想起晋元平日里嘻嘻哈哈,大大咧咧,似是心思都放在别处,真到今日,才觉晋元其实靠谱。
    天凉了,白苏墨朝宝澶道“睡成这幅模样,再给他加床被子。”
    宝澶应好。
    白苏墨这才撩起帘栊,回了屋内。
    屋内的夜灯都快燃尽,白苏墨也无几分睡意。
    今日都晓舞姬怕是梅佑康找来的,她也一直以为是梅佑康授意舞姬在酒宴上为难钱誉,让钱誉出丑也好,让她对钱誉心生厌恶也好。却不曾想,原来根本不止是为难一事,而是想让钱誉饮了舞姬的酒,生香艳之举。
    梅家是外祖母的娘家,是百年世族,族中子弟怎么连这些卑劣的手段都能用上
    思及此处,白苏墨是三分恼怒,又七分后怕。
    的确,梅佑康是没想到她会如此,但若是让爷爷知晓她险些饮了那杯酒,爷爷怕是要把梅佑康的皮都给剥了。
    此事若是说与外祖母听,应当也要恼怒。
    今日出了这事儿,她和梅家三个姑娘倒是蒙在鼓里,但钱誉也好,晋元也好,梅家兄弟几人也好,都心知肚明,便是这层纸不捅破,只怕她同晋元,和外祖母也不会再留在梅府了。
    既是如此,还不如先行离开。
    免得一道回府,她心中忍不住愤怒,双方也都尴尬。
    此事同梅家相关,晋元自会说与外祖母听,届时如何,听外祖母安排便是了。
    白苏墨躺在床榻上,久久不能入寐。
    原本这好好的一日,都在这好似吃了苍蝇一般的心情里消磨了。
    翌日清早,宝澶果真寻了马车来。
    苏晋元身边的小厮本就会驾马车,眼下正备了马车在蛙苑外候着。听白苏墨说要单独先走,苏晋元连一句多问的话也没有,便直接回了房中洗漱更衣。
    宝澶又寻肖唐。
    临行前,白苏墨只是让宝澶同唐宋身边的小厮打了声招呼,等唐宋穿戴整理迎出来的时候,白苏墨几人已乘了马车走了。
    唐宋知晓这回怕是要出乱子,赶紧寻了梅佑均一道“白苏墨先前同苏晋元和钱誉一道离开了,怕是要出乱子,你可有应对之策”
    昨夜的事,大家心知肚明。
    梅家这回怕是都要同梅佑康一道遭殃。
    梅佑均眉头拢了拢,昨日见白苏墨的模样似是还未反应过来,应当是苏晋元的主意,又不好留下钱誉一人。
    梅佑均道“我昨夜已差人,加急送信回府中,眼下,消息应当已经送至祖父祖母处了。”
    老四一人脑子糊涂,不能让他们陪他一道葬送进去。老四是个蠢的,针对钱誉有何用将白苏墨搭进去了,才是枉然
    白苏墨险些将那杯酒喝下去,他肠子都悔青了。
    幸亏昨日没有出事,若是白苏墨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喝下了那杯酒,怕就遭心了
    眼下,要看祖父祖母处是否还有回旋余地。
    “梅佑康呢”唐宋问。
    梅佑均唏嘘“他昨日便连夜回骄城了,闯下了这种祸,他还没胆子留在最后。自是要头一个回去认错,在求祖父祖母给指条明路。”
    老四如何,梅佑均其实并不关心。
    他最怕的是受老四牵连。
    他仕途在即,若是因此被国公府那边扼住了脖子,那梅府再想有人入仕途恐怕都是难事。
    梅佑均心中确有几分烦躁。
    马车自麓山脚下往骄城回。
    白苏墨心中揣了事情,手中那本书卷看了许久还是同一页,也看不太进去,不时抬眸听苏晋元和钱誉二人说话。
    上回在梅老太太处一道摸马吊牌,苏晋元就对钱誉印象便好。昨夜之事,苏晋元对钱誉又多生了几分好感。
    昨日最难做的便是钱誉。
    他先前都未想过那杯酒有什么不对。
    可后来见钱誉的模样,心中便猛然想明白了。
    钱誉若是真闹起来,苏家同梅家这层关系在,恐怕当场便很难看。
    白苏墨要是喝了那杯酒,更不是难看二字的事情了。
    钱誉明知那杯酒有问题,还是将那杯酒喝了,而后离席,这样场中的颜面才得以保全。
    世族大家之间,关系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都不好轻易作何,钱誉算是给了苏家和梅家台阶下。
    而今日清晨,白苏墨又让宝澶备好了马车单独离开,也是恰到好处。
    否则,这一路上是解释,不解释,是听解释,还是装作相安无事恐怕都是面上无光之事。
    自是他也不知白苏墨从何处知晓的
    眼下,只能这般回了骄城,见过祖母再说。
    晌午,正好途径一处凉茶铺子。
    钱誉先用完,同肖唐一道去饮马,苏晋元才朝白苏墨道“梅佑康如此设计针对钱誉,定是觉得钱誉对表姐有旁的心思,而表姐又总是凑巧同钱誉一处,心中觉得钱誉是个威胁,这才生了哪些歪歪倒倒的念头。”
    他口中唤的已皆是“梅佑康”,已非早前那声亲厚“四哥”。
    白苏墨看他。
    苏晋元心中气未消“这事儿我同梅佑康没个完,但要说只是他一人所谓,我信都不会信祖母好心替表姐张罗同梅家的事,他们梅家怕是真以为自己是苍月国中首屈一指的豪门贵族了,见到旁人同表姐一处,这等龌龊的手段都能用,还不知今日是钱誉,明日又该是哪个”
    言及此处,又道“不过见钱誉是燕韩来的商人,好欺负,便是吃了亏也只是吃哑巴亏,这便轻轻松松得将人动了,若是真换成京中的王孙贵族,怕是连人家一根指头都不敢动。这样世族子弟,今后不看也罢。我看等今日回了梅府,便刘嬷嬷收拾,我们同祖母一道入京,还落得眼中清净些。”
    白苏墨都一时不知如何接话的好。
    苏晋元少有这般同她直接评论过旁人,白苏墨这才觉得难怪爷爷喜欢同他一道喝酒,确实有股痛快劲儿在里头。
    白苏墨正欲开口。
    又见苏晋元抬眸看她“这梅家的人,一个个的也不用脑子想一想,是脑子进水了还是生火了表姐怎么可能中意钱誉”
    白苏墨微顿“怎么不可能呢”
    “当然不可”苏晋元口中的理直气壮徒然怔住,似是缓缓反应过来,看了看白苏墨,又看了看远处饮马的钱誉,半晌才挤了几个出来“他嫦娥啊”
    “嗯。”白苏墨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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