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南特别紧张, 一辈子没有过的那种紧张。

    他慌不择路的在前面跑,身后跟着一长串人, 打头的正是张三, 随着时间的延长,追他的人越来越多了。

    先前狐不归给了他几枚灵气弹, 告诉他, 时间一到, 露个脸, 就把灵气弹往监牢大门丢,丢完掉头就跑。

    他不知道这几枚威力如何,但对那姑娘, 莫名挺信任。便按照她说的, 在张三叫他倒酒的时候, 把酒倒在他身上,引得他气急败坏的来追, 在他跨出房门的一瞬,直接丢出一枚灵气弹。

    “砰”的一声,天摇地坠,甚至炸出了一朵蘑菇云,张三都被炸黑了,一打嗝就吐黑云,其他小喽啰则直接炸晕过去, 张三气疯了, 想也不想就朝他追了过来, 一边追一边沿途叫人,就引发了现在的局面。

    随着追他的人愈来愈多,他掏出了那姑娘交给他的宝贝,一枚竹制迷你飞舟。

    那姑娘说,只要注入一点灵力就好,千万不能多。

    他自打修仙以来,一直穷苦困顿,为了换灵石,卖过血、陪过床、身体差点被剥夺,好不容易才筑基,从未见过法宝符篆,更别说这种飞行法宝,简直稀奇的不得了,他小心翼翼的注入一丁点灵力。

    “砰”一声,那飞舟便在眼前放大了。

    他来时坐过张三的飞舟,但还未自己操作过,此刻惊讶的瞪圆眼睛,扭头看看后方的人,立刻跳了进去,一催灵力,飞舟便飞上高空。

    卧槽,也太好玩了。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沙城、黑衣人全都在脚下。

    这是他从未体会过的修仙感受,从前每一天都是在熬,修仙对他而言不过是一种工具,又因为什么都不懂,没师父,没宗门,一切都自己瞎摸索。因为总走弯路的关系,时常筋脉错乱,灵气倒流,疼晕的次数不计其数。

    他从未体会过修仙的快乐。

    但是此时此刻,他驾驶着飞舟,在空中自由的穿梭,终于体会到了修仙的意义。

    张三原本都要追上了,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掏出了飞舟,咬牙切齿的也掏出自己的飞舟,注入灵力,飞舟变大,他立刻跳上飞舟,豪不停顿的追了上去,身后一众喽啰没有飞舟,只能靠灵器,但速度自是不能同两人相比,距离便越拉越大。

    江映南看着身后的张三,没忘记自己的任务抢夺他的飞舟,而张三也如他所想的催动自己的飞舟,这时候,自然是需要

    江映南站直身体,双手叉腰,清清嗓子“张三,老子草你祖宗,你个龟儿子憨批”

    张三双眼几乎喷出火来,怒吼道“你别让老子逮到。”

    江映南无所谓的道“你来啊,有本事你来追啊,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早就想把你大卸八块,剁碎了喂狗。”

    张三气的头发都竖起来了,他再度催动飞舟,飞舟的速度立刻提升了一大截。

    江映南想也不想的提速跑了。

    狐不归握着灵剑,将江呈安护在身后,他的灵力在关押期间已被抽空,此刻没有战斗能力,只能尽量不干扰她。

    萧久慕没想到居然被摆了一道,还是自己打开的牢门。

    这女人什么来路,他居然一点儿都没察觉到她的气息,看这架势,是特意来救江呈安的,是江呈安的人可据他所知,江呈安只有一个弟弟,可眼前的是个女人。

    萧久慕没有过多思量,阴沉着脸便直接动手了。

    狐不归亦提剑上前。

    这家伙修为在金丹中期左右,比自己高上一个境界,但自己在神识之力上,可比他高出不少,很有胜算啊。

    狐不归没有使用过多的技巧和花招,只是实打实的同他硬碰硬,因为修为上他要强一截,她总是略微吃亏。

    萧久慕占着上风,自然攻势愈烈。

    狐不归因着灵爆,有些狼狈,而萧久慕在一次次的攻击之后,终于耗光耐性,掌心的灵力明显聚集的更快更猛,力量也渐渐让人心悸,狐不归小心的撑开屏障,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两步。

    萧久慕丝毫喘、息不给的直接闪身到她面前,抬起手掌便往她胸口印,狐不归的小脸上先是露出惊慌之色,诱的萧久慕更深之后,表情忽而一敛,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萧久慕暗道不好,正要后退,脑海却忽然针刺一般的疼了起来,他低吼一声,掌心的力道便消了大半,他立刻想强行压下,那姑娘却已然出现在他面前,双手反握着一把雷火萦绕的匕首,狠狠扎向他的胸口。

    眼前一白,他猛然喷出一口鲜血,随后全身骨骼因为承受不住冲突的灵爆纷纷崩碎,每一节骨缝都渗出血来,他像破布娃娃一般摔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一动不动了。

    江映南抱着焦黑的张三滚了好几圈,才堪堪抵挡住余爆,他推开张三,他已经大睁着眼,僵硬在那了。

    方才张三追上来,他见距离已经拉的较远,后面的人连影都瞧不见了,便故意放慢速度,等着张三冲上来的一瞬间,死死的抱着他,接连捏爆了狐不归给的灵气弹。

    “砰”、“砰”、“砰”几声响,张三当场就炸晕了,而他因为戴着狐不归给的防护符篆,虽然炸的关节都不灵活了,但好歹保住了性命。

    江映南满脸黑炭的爬起来,衣服被炸的七零八落,他不敢耽搁,一瘸一拐的走到张三面前,因为灵气供应中断,他的飞舟已经跌回了迷你大小。

    飞舟已经出了储物袋,可以直接捡起,只需要消除附着的神识就行,不过他修为不够,只能交给狐不归。

    江映南拿着飞舟,望着黑沙监牢的方向,目光微黯,他停顿片刻,催动狐不归的飞舟,将从张三那里抢来的迷你空间飞舟搁在上面,然后往黑沙监牢的方向投掷,飞舟便箭矢一样消失在了空气中。

    如果距离较近的情况下,飞舟可以寻找主人的印记,自动回到她身边。

    随后他走向空沙城的核心大殿,就在那层层掩映的雕梁画栋之间,有一座被流沙覆盖的枯井。

    江映南寻着枯井,毫不犹豫的一跃而下。

    井很深,他滞空许久才踩到地面,地上也全是砂砾,行走甚为艰难,他顺着唯一的通道前行,很快便走到一个偌大的洞穴之中。

    脚下皆是黑色的流沙,他站了片刻,流沙中忽然传出游动的声响,就像是有一只巨兽潜藏在底下一般。

    他擦擦冷汗,控制住自己想要逃跑的双腿,一点一点的向内里挪动,就在他神经紧绷的落下脚步时,一只黑沙化成鞭状骤然甩出,一下子缠绕在他脚踝上,用力一扯,便将他倒吊在了空中。

    江映南头部充血,身体里的灵力一点一滴消失,双手渐渐挣扎不动,无力的垂了下来。

    有件事他未曾告知狐不归。

    那晚,他特意灌醉张三,趁着他迷糊又兴奋的时候问了他很多问题。

    张三说,我们这座城啊,监牢里的人转移的差不多了,只剩一个江呈安,早晚的事儿,所以人手不多。不过啊,别看人手不多,这城可危险着呢。

    虽然只有一个萧久慕守着,但谁想不知不觉的出去,那也不可能。

    张三指指城心,我跟你说啊,这城啊,它是活的,名字就叫空沙兽,这种东西,带有一定的空间属性,停留的地方啊,全是空间裂缝。

    你是不知道那位大人有多厉害,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弄的出来,这空沙兽就是他培育出来的,简直像个神。

    毫不夸张的说,他跟神也丝毫不差了吧

    他想问这人是谁的时候,张三吓的脸都白了,道,怎么能够询问神的真名不可说不可说。

    张三又絮絮叨叨的讲,如若有人来捣乱,只要黑沙铁牢开了,空沙兽就会苏醒,一旦苏醒就会带着整个空沙城沉入空间裂缝,那时里头的人就都死绝了。

    他便问,只要黑沙铁牢开了就沉你们难道送人的时候不开么

    张三道,开啊,关上不就好了么

    他愣了愣,哦,原来这么简单啊。

    张三“戚”了一声道,是挺简单啊,只需要萧久慕念另一套关门密匙就好。

    他还没来得及问,张三就笑嘻嘻的道,所以说安全啊,要逼迫萧久慕念关门密匙,比杀了他难多了,你是不知道,每一个空沙城的城主有多狠。

    就拿萧久慕来说,死也不会交出密匙,只要出现异动,绝对第一时间启动自毁程序。

    这些人啊,对那位大人言听计从,一个比一个狠,萧久慕都算温和的。

    他便又问,那如果黑沙铁牢开了,空沙城要沉了,你们怎么办

    张三愣了片刻,问,门怎么会开呢不可能沉啊。

    他便赔着笑道,假如嘛。

    张三想了想,说,空杀兽苏醒很快,只要苏醒就会沉,根本没时间走,都得死。

    他不信,问,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

    张三道,只能略微阻挡一阵吧。

    他问,怎么做

    张三戳戳他的胸口,它的真身就在井里,你去给它吃啊。

    他盯着张三,给他吃可以拖延时间

    张三被他看的毛毛的,道,废话,你进食的时候还管别的事儿么不都吃完再说么喂喂,收起你的眼神,你不用打我的主意,我们常年住在空沙城,为了防止空杀兽暴走吃人,入宗时都签了秘契,身体里有印记,空杀兽不会吃我们的。

    倒是你,初来乍到,又没有印记,是它最喜欢的食物呢。

    狐不归按照江映南的叮嘱,快速利落的击杀了萧久慕,随后便带着江呈安出了黑沙铁栏,外界的空气中传来不同寻常的波动,让她不由得紧张起来。

    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即将发生。

    正思考着,一艘飞船停在了自己身边,正是自己的飞舟,而飞舟之上,还搁着一枚迷你飞舟,上面隐有符篆闪光,应当是江映南抢来的刻画着空间阵法的飞舟。

    张三的飞舟上有神识印记,需要炼化才能用,狐不归没有耽搁时间,立刻叫江呈安坐上飞舟,自己也紧跟着跳上去,随后让飞舟往城门飞去。

    她正奇怪江映南去哪了,便看见船底压着一张纸,上面是丑不拉几很难辨认的字。

    不归

    城池要自毁了,你尽快往城门赶,炼化后直接带着江呈安走,我这几天认识了一个好兄弟,这家伙有一只飞舟,我同他先出去,我会在寒水城等你。

    狐不归将纸收起,随后盘膝坐下,一边往城门赶一边开始炼化空间飞舟。

    江呈安一直默默不语的坐在她身后,手里攥着这姑娘给的灵石,缓慢的恢复灵力,但因为被关的久了,恢复起来极其缓慢。

    他不知道这姑娘是谁,从哪里来,为何要冒着生命危险来这种地方救自己,但先前情况紧急,也不好问,便一直未曾开口。

    此刻终于得了空隙,便看着姑娘的背影,认真道“多谢。”

    那姑娘一边用凰火炼化空间飞舟,一边轻声道“救你的不是我。”

    江呈安一愣,不是她

    那姑娘道“他为了救你吃了很多苦。”

    江呈安不明白,问“谁啊”

    那姑娘道“江映南,你弟弟啊。”

    江呈安奇怪的道“我弟弟不叫江映南。”

    狐不归一怔,抬眼看他,问“可他说他叫江映南也许是改了名字总之应该是你弟弟吧。”

    江呈安摇摇头,道“不可能是我弟弟。”

    狐不归疑惑的看向他。

    江呈安道“我弟弟并不想见我。”

    狐不归惊讶的睁大眼,她开始混乱了,道“不可能啊,都是姓江,如果不是你弟弟,为何要这样拼命救你更何况,我曾说他是你弟弟,他没有反驳啊”

    “等等,他似乎的确没有说过一次你是他哥哥,他一直说的是江呈安”

    “难道他真的不是你弟弟”

    “那他是谁啊如果不是你弟弟,为何要拼死救你”

    狐不归陷入了茫然之中。

    江呈安也不明白,他便将自己如何来到这里的事儿告诉了狐不归。

    他原本是远山城人氏,有些家底,时常收拢一些流浪人士进府,给他们治伤之类,是远近驰名的善人。

    后来有一年忽然咳血虚浮,生了大病。

    不知是谁说他这病会传染,一时间府中的人便走光了,连个煮药的人都没有,他曾帮助过的人也没人敢来看他。

    他亲手养大的胞弟也搬出府去。

    那时候,他时常胡乱吃些草药权做果腹,然后便坐在院子里等死。

    院子里没有灯,杂草丛生,他一身里衣雪白,上面沾满了自己的血,他伏在案几上咳的时候,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孤魂野鬼。

    那人就是那时候来的,着一身黑衣,踏着月色而来。

    你对他们那样好,可在你遇到险境的时候,却纷纷弃你不顾,值得么

    愤怒么生气么不若杀光他们,叫他们用命来偿你的恩情。

    他咳的肺疼的厉害,许久许久才能开口说话。

    救他们的时候,只是我想救而已,与他们有什么关系

    我这副模样,怕不是应该的么

    那人微微一怔,笑道,你倒是豁达,让我瞧瞧你究竟是不是真心。

    他尚不明白他话的意思,便忽然看见门前出现了许多火把,里面影影绰绰站了许多人,为首的正是自己的弟弟。

    亲手养大的青年站在他的对面,声音冷硬又嫌恶。

    哥,你走吧。

    他垂下双眼,鼻尖一酸。

    青年不为所动,继续道。

    他们都有老人和孩子,你在这里,大家都提心吊胆。

    哥,你能理解吧

    他看着弟弟那张熟悉的脸,声音闷在喉咙里。

    好。

    他身体虚弱,走的极缓,可没人敢上来扶。

    他穿过杂草丛生的院落,穿过一张张惊惧又麻木的脸,穿过熊熊燃烧的火把,穿过冷霜铺就的石板路,缓缓走出了自己待了大半生的地方。

    黑衣人跟着他,问,你弟弟这样待你,你不难受么

    他叹息道,难受啊,可再难受也不想他死。

    你不是为我来的么无论如何不会放过我吧

    我跟你走,他们还有自己的人生,就放过他们,好么

    江呈安说完了,语气和表情都很淡,他道“我说完那些话时,那黑衣人显得极为气恼,现在想来,当真有几分好笑。”

    狐不归知道这人被这个古怪的组织看中,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万万没想到竟是这样,胸襟的确宽广,对他自是有几分钦佩,可此时想到江映南,还是问道“或者,他会不会是你曾救治过的人”

    江呈安问“有没有他的画像”

    狐不归一挥袖,空气中便落下点点灵气碎光,很快形成一张年轻的脸。

    江呈安仔细看了看,道“不认识,完全没见过。”

    狐不归道“不会吧也许你忘了呢”

    江呈安道“不会,我原先就有灵根,虽然修炼资质不够,一直停留在练气后期,但是却有过目不忘的特质,只要接触过,无论相隔多少年,都能一眼看出。”

    狐不归就更奇怪了,那江映南到底是哪儿来的

    脚下的飞舟已经到了城外边界处,只要炼化阵法飞舟,两人就可以直接逃出。

    凰火威力强横,炼化迅速,到现在不过耗去片刻,再有一小会儿,阵法飞舟就能炼化完毕。

    狐不归忽然想起从江映南拿出的东西他那本小册子。

    那时候她因为恼怒,一把抢了过来,后来忘记还给他,一直搁在自己的储物袋里。

    她便摸出来看了看。

    一本小册子,贴的乱七八糟,画的乱七八糟,标注的乱七八糟,就像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在拼尽全力去摸索一样。

    知道那人患病的第一天,他就想去看他了,可他没有钱,不识路,只是一个孩子,还是个不招人喜欢的孩子。

    他从那天起不混不抢不惹人嫌了,开始求着别人给他活干,他跟大人一道上山下海,做各种脏苦累的活儿,他不太会数数儿,拿着个兜儿问车夫,我要去远山城,需要多少铜子车夫给他比划,大概要装满这个兜儿。

    他听明白了,更加辛苦的赚钱,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用铜子填满了兜,一股脑儿丢给车夫,叫他连夜带自己去远山城。

    他躺在马车后面成捆的稻草上,双手枕在脑后,嘴里叼着个茅草,仰脸看星空。

    心里细细盘算。

    找到那人后,第一句话要说什么好

    可等他终于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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