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根双手合掌,掌心握着佛珠。他说“阿弥陀佛,施主身法卓然,老衲佩服。但黄泉杖认人,六根不净不可与之相触,恐令其染上尘埃,欲行不法之事。”
    白晚楼充耳不闻,目不斜视。
    他径直上前,当着慧根的面一把握住了黄泉杖。
    “心存私念视为不净,趁火打劫视为不耻。黄泉杖是我宗门之物,借由佛门保管已有一年,如今我宗门为扶大义,镇守伏龙岭,仅衡止一人力有不怠,需取黄泉杖镇山之用。”白晚楼一个用力,将黄泉杖一把拔起,转了个棍花锵然一声拄地,说道,“和尚,你答不答应。”
    白晚楼当然能随意取走。
    但他非要问慧根。
    慧根如果答应,保了面子失了东西。慧根如果不答应,保不全面子还拿不了东西。这个亏吃在肚子里,最容易叫人呕血。
    白晚楼这句话问得比不问还要叫人难过。
    江原情不自禁夸了一句“他真厉害。”
    被薛灿踹了一脚。
    薛灿道“连照情算准佛门最讲门面,一天到晚阿弥陀佛,故而拿他们最喜欢的天下大义,叫佛门把吞了的东西再吐出来。不但吐,还要光明正大吐,一点便宜都不叫他们沾。行事如此不留情面,你说,这样的一个人,我要不要防着他”
    江原撑着下巴“能屈能伸,忍辱负重。此子不可小觑。”
    说完就又被薛灿踹了一脚。
    “你干什么”
    “我和你说他诡计多端,你老夸他们做什么。”
    江原“我不夸,你继续。”
    薛灿瞪了他一眼,继续说“更别说连照情还养了个杀手锏。”
    “白晚楼吗”
    薛灿“你很了解啊。”
    江原道“不是你先说白晚楼打架很厉害的吗”而且就方才听来,确实很厉害。晚霞天边起,仙人踏风来。他得多有天资才能挑了金刚罗汉。
    薛灿盯了江原半天,忽然说“可惜他再厉害,无情宗也没有他的份。你知道为什么吗”
    江原眨眨眼。
    薛灿一笑“因为一山岂容二虎。”
    顾青衡便是最好的例子。无情宗有连照情坐镇,岂会叫白晚楼好过呢薛灿要是连照情,也不会在眼皮子底下留这么一个祸患。趁着人疯,关在不知名的地方,十年二十年。
    江原摸着罗网,若有所思。
    他忽然道“薛灿,你是不是容不下我,故意说给我听如果你容不下我,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直说就是。”
    薛灿万万没想到话题突然被江原带到了这上面,他有些愣,一时不知怎么接话,下意识道“那我要是说了呢”
    “说就说呗。”江原诧异道,“你还指望我让你吗”
    当然是先下手为强啊。
    “”薛灿缓了很久才没气死。
    江原从薛灿那里做足了功课才来的无情宗,对上连照情当然会小心应对。不过在江原眼里,连照情就算是坑他也很正常。身为一宗之主,不坑别人是要死啊。
    宝库里空了很多,因为多数东西都搬到了岳仞峰,还在浮陨坛。浮陨坛被白晚楼炸了一个焦黑的坑,不知道三花大会还能不能如期举行。江原心无旁骛,一样样东西摆放完,待将最后一个架子立起来,忽觉视线昏暗,往外一瞧,竟日头将落。
    一日就要这样过去了。这才察觉,有些过于安静。
    一个人的时候也这么安静,但现在总觉得丢了什么。
    什么呢。
    江原想了半天,没能想起来。
    但江原不管忘了什么,都没忘记晚间是要去库房找弟子领工钱的。领钱要趁早,他排着队,一边思索究竟忘记了什么,一边伸出手。
    发钱的弟子在江原手心放了两个铜板。
    江原看了一眼“少了。”
    弟子道“不少,每次都这么多。”
    “我现在领两份”江原随口就道,然后忽然住了嘴。
    弟子奇怪地看着他。
    但江原没理。
    他突然想了起来。
    为什么领两份工钱。
    因为除了整理小宝贝,还托运了个大祖宗啊。
    祖宗呢
    江原几乎是狂奔回晗宝阁。
    出门急着要钱,压根没仔细看周围有没有人。但愿白晚楼还在,可千万别飞走了。白晚楼飞起来那么快江原是见过的,如同离弦的箭,嗖地一声就没了。这才头一天,万一把人给搞丢了,连照情能杀了他
    晚间都是要往歇息处去的,江原在弟子们诧异的眼神中一路赶回晗宝阁。青衣的弟子飞起来像一只翠鸟。连奔带跑气喘吁吁站定在晗宝阁门口。
    黄昏之下,这里根本不会有别人来。
    夕阳落在宝阁顶上,又照影挪到后面的翠竹林。前有金银堆,后有玉石色,这里珠光华彩宝气冲天,是个聚宝盆。聚宝盆中有一道光影,如同破开天地的一抹锐锋。
    白晚楼坐得端端正正,背挺得笔直,像一尊雕像。
    江原叫他坐着别动,他就除了眼睛眨啊眨,真的没动。
    一坐就从日头东坐到了日头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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