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发抖,她抱住月奴“对,只要我才有资格得到幸福,她们都不配,都不配,月奴,共工大人会庇佑我的对不对我是他的子民,他一定会庇佑我”

    月奴抚着她的后背,轻声说“您是齐国公主,共工大人身为齐国的守护神,他自然会庇佑你。”

    赵王后哭起来“月奴,我好想齐国,我想回去,我想回去,你快施法,让共工显灵,让他托梦王父,让王父接我回去。”

    月奴拍拍她的背“月奴也想齐国,月奴想和公主一起回齐国。”

    赵王后哭得更大声,哭着哭着,忽然两只手扼住月奴的脖子“要是我回不去,你就去死吧。”

    月奴被她掐得喘不过气,心里将赵王后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面上镇定从容“怎会回不去待王后完成水净之典,王后就是神女了,神女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人能挡。”

    赵王后怔怔出神,手上力道一松,放开乐奴“对,神女,我即将成为神女。只要我成为了神女,王父就会接我回去。”

    赵王后小时候听过神女的故事,齐国有神女,神女是共工的神女,为共工抚慰他的子民。齐国信奉共工,自认共工后人,以水为图腾,所有的神话都与水有关。

    神女的故事,就是齐王给赵王后讲过的睡前故事之一,她对此深信不疑。当说着齐语穿着齐服的月奴出现在她面前,以共工的名义,说可以为她排忧解难时,她很快就相信了。

    在月奴的“诅咒”下,花姬病了,在月奴的“诅咒”下,花姬和王上吵架了,在月奴的“诅咒”下,王上也病了。事实证明,月奴真的可以帮她铲除花姬,甚至助她回齐国。

    她不想做王后了,她要回去继续做她的齐国公主,只做齐国公主。

    赵王后“我的信呢,我写给王父的信呢”

    月奴“早就送出去了。”

    赵王后歇斯底里的哭泣声停下,她被月奴搀扶着走进了浴桶,等待着宫人们端来热水。

    月奴为她褪尽衣裳“王后稍等,月奴去取神器,为王后做法。”

    赵王后催她“快去,快去。”

    月奴匆匆出了王后大殿,没有回居所,直接往宫门处而去。早已有人等候多时。

    在王后面前流利的齐语转瞬变成殷语,月奴对那人道“事情已成,让庞大人尽快撤走所有的间人。”

    “明日就撤。”

    “不,现在就撤。”月奴道,“我还要带走一人。”

    “是谁”

    “一个叫夏朔的男人。”

    “他与我们并无关系,他是王太后的人。”前来接应的男人笑道,“更何况,他早就走了。”

    月奴一愣“什么时候走的”

    “今日凌晨,一路快马,出了赵国,此时应该已经快到赵国边境。”

    月奴不再问。

    男人笑问“你还要回去看看你的王后吗”

    月奴刀子般的目光落过去,男人不再说笑,将乔装要用的包袱丢给她。

    月奴迅速换下巫女衣饰,做普通宫人打扮,临走前朝王后大殿望了眼。

    浓黑的夜,远远看去,王后大殿的红翅瓦像是一团凝僵的血渍。月奴双手高举过头,以齐国的大礼相拜,转身离去,不再回头。

    王后大殿,前去取热水的宫人回到宫殿。

    “王后,王后。”宫人们听见王后的呜咽声,她们纷纷朝前跑去,才跑到面前,不敢再动,吓得脸色惨白。

    赵王手执铁剑,剑上滴着血,他丢了剑,上前掐住浴桶里奄奄一息的王后,怒吼“你这个贱人你还我的花姬”

    王后的血染遍她身上每块肌肤,她已身中数剑,脖子上的血喷到赵王脸上,染红了赵王的脸。

    “回家回家”赵王后眼睛瞪大,咽下最后一口气。

    宫人们尖叫着往外跑“王杀王后了王杀王后了”

    半月后,赵王后的死讯连同赵王后早前寄出的信一同呈到了齐王的案上。

    齐王年近五十,因为早年的殚精竭虑早已一头白发,得闻爱女死讯,痛哭不已,差点晕厥,寺人及时搀扶,才没有倒地。待拆看赵王后信件后,更是嚎啕大哭,哭得连冠冕上的垂旒都晃动作响。

    赵王后在信中写“赵王待囡囡,薄情寡义,囡囡终日痛不欲生,王父怜惜,速接囡囡回家”

    齐王一声嚎哭“囡囡,寡人苦命的囡囡”

    殿里齐国臣子跪劝“王上节哀。”

    齐王捧着信,老泪纵横,暴跳如雷“节哀死的又不是你们的女儿你们让寡人节哀,先死个女儿再说”

    齐相高和跪在殿首,多年的伴君经验使他一眼看出齐王此刻的想法,在齐王开口前,他大呼“王上,逝者已逝,生者尚存,还请王上为公主的孩子着想,赵王虽可恶,但赵太子是无辜的,他是您的亲外孙,您不能”

    话没说完,头顶几卷竹简重重砸下来。

    齐王怒目相视“面都没见过,算个屁的亲外孙,他但凡有点血性,就该为他的母亲报仇,手刃仇人”

    齐相脑袋被砸出血,无人再敢出声,殿里死寂一般的寂静。

    “囡囡,王父马上就来接你。”齐王将赵王后的信贴在心口,脚步踉踉跄跄走下王座“传寡人命令,速征新兵,准备粮草,不日发兵赵国,寡人要御驾亲征,直取邯郸”

    赵齐要开战,大街小巷来往的商人皆在讨论赵齐两国的战事,战事一触即发,他们过去走的商道暂时不能再用,积压在半路的货物也不能再运。

    “不是有个新建的安城吗,就在帝台外面不远处,离得近,通五国大道,且不收入城税,仓房的赁钱也便宜,是别处的五分之一,我们可以将货物运到安城去。”

    “可行吗不收入城税,赁钱只需别处的五分之一这不会又是哪个缺钱的城主新闹出一个宰羊法吧”

    “什么宰羊不宰羊的,安城可是帝太子的城池安城城中皆是新民,没有城主,只有律条。”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都已经在里面租了五个仓房。”

    众人一听有这等好事,纷纷动起心思。

    两国边境通道设禁,商道不能再用,货物一直堆在路上也不是个法子,就算不被土匪劫走,其中一些应季的货物也会相继腐烂。若是临时寻仓房,赵齐两国间来往的商人数量不少,各大城池定会高价哄抬仓房赁钱,当务之急,是在可行商道的前提前,寻到便宜的仓房。

    安城路通八方,虽然离赵齐两国的商道颇远,但总归有条路能通城。如果真如传说中那般,不收入城税,仓房赁钱便宜,他们自然愿意去。怕就怕,去了之后,发现根本不是说的那回事。

    商人们常年被各大城池坑怕了,一听到大好事,第一反应不是相信,而是质疑。待好几个人先后勇闯安城回来后,对安城赞不绝口,大家这才相信,安城的事原来是真。

    商道上的商人口口相传,不久后,赵齐两国商道上的商人大量涌入安城,安城迎来了它开城后最热闹的时段之一。

    毗邻赵齐两国商道的楚国早已做好准备,借由赵齐的战事,发一笔小小的商财。楚国贵族占据的各城池纷纷腾出仓房,连储粮的大仓房都腾了出来,打算用高额的入城税和高涨的赁钱迎接商道上无头苍蝇一般的商人们。

    楚国各城池等啊等,等到赵齐两国都快开战了,还是没有等到成堆的商人们。

    等着发横财的楚国贵族们很是郁闷人呢人都哪去了

    帝台。

    安城近一个月的计簿册子堆了几大篓,由人挑着担篓搬进建章宫中,送到姬稷案边。

    五月天气渐热,蝉鸣声此起彼伏,殿中青铜大鼎里升起冰融后的白气。大门敞开,丙殿对着的庭院里,奴随们正在除草。

    赵枝枝已经睡过一觉醒来,她继续趴在门口铺的软席上,吹着风,听着蝉鸣,脖间涔出细汗,没有穿袜的脚从单薄的深衣下露出来,摆在半空晃来晃去。

    她面前放着一口大碗,大碗里装冰镇后的李子与樱桃。一半鹅黄,一半透红。她一边吃,一边翻开竹简,竹简上的字她都差不多认识,从上个月开始,她就能够自己读故事了。

    今天的这个故事,不好看,太沉闷,看得她想睡觉。

    赵枝枝看了一卷失去兴趣,剩下没看完的几卷也不打算看了,她卷起竹简,贴着地板,拿来丢着玩。

    赵枝枝百无聊赖,自己和自己比赛,看哪次丢出去的竹简丢得远。

    竹简全都丢出去,她又拣回来,重新再丢,丢着丢着发现这是个锻炼臂力的好法子,然后就丢得更带劲了。

    太子昨天还说她手臂力气小,有贼心调戏他却没毅力坚持。

    赵枝枝甩甩手腕,张开手掌又握住,脸红了红,回头看案后的太子,手猛地攥紧,像是狠狠往那上面抓一下。来回在空中抓了好几下,她想到昨晚床笫之间的事,心里痒起来,悄悄跑到太子身边。

    才刚坐下,太子薄唇微启,目光仍在计簿上,道“吵死了,睡醒后就没有一刻静得下来。”

    赵枝枝已经不再害怕太子嫌她吵,他嘴上说着吵,可他脸上是笑着的。是他自己要让她睡在这里,她本来可以回寝屋睡午觉的。

    赵枝枝凑过去,贴着他的脸亲了亲“殿下,你在笑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太子手一揽将她拽入怀中,揉着她的肩前后摇晃“孤的安城总算开张了。”

    赵枝枝眨着眼“开张城池也可以像铺子一样开张吗”

    太子糊她口水“当然可以,一座城池,就是一座商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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