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扫荡完食案所有的食物,姬稷酒足饭饱,擦了嘴漱了口,将赵枝枝抱到腿上坐,亲了亲她,这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两个人亲着亲着,倒在食案旁铺的软席。
今天姬稷太累,没弄太久,赵枝枝神晕目眩,眼中水光潋滟。
她现在已经不用糖棒了,她找到了新的排解方式大声叫出来。
姬稷神清气爽,精神抖擞。
他看看怀中还没回过魂的赵姬,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赵枝枝呆呆望过去。
姬稷捏住她的嘴,“也不怕将嗓子喊哑。”
赵枝枝注视他,努嘴蹭了蹭他的手指,像只努力啄人的小鸭子。
姬稷哈哈笑,换另一只手捏住她的嘴。
赵枝枝从唇缝里艰难发声“殿殿下放开放开”
姬稷两只手一起捏,凑过去嘴对嘴,狠狠亲了亲,这才放开。
今晚洗漱过后,就没有再行事了。
两个人早早地躺进被里,姬稷将今天祭祀上的趣事告诉赵枝枝。
今年同时祭两个神,许多人不太习惯,跪拜的时候闹出许多笑话。
除了趣事,还有怨言。
姬稷抱怨“之前殷都运来的那个盘古像底座出现裂缝,不能再用来祭拜,新修的这个盘古像又不够精致,还好隔得远,看不清楚。”
赵枝枝轻柔抚着他的心口“今年殿下定能得一个能工巧匠,修出让殿下满意的神像。”
姬稷被她抚了抚,心里暖洋洋,说哑的嗓子不准备再开口,将她又抱紧了些“睡觉睡觉。”
姬稷刚要闭眼睡下,耳边传来赵枝枝细小怯弱的声音“殿下,赵姬能求一件事吗”
姬稷“行,什么事”
“殿下能为赵姬寻一个健壮,力大无穷的男人吗”
姬稷猛然睁开眼。
赵枝枝心中七上八下,还没来得及说第二句话,就被姬稷拽着坐起来。
两个人披着棉被,短暂的对视后,姬稷松开攥紧的拳头,沉声问“赵姬想要一个护卫”
赵枝枝“不是护卫,是”
“是什么”
赵枝枝羞声“愿意和奴随欢爱的那种男人。”
姬稷瞬时明白,哭笑不得“哪个奴随向你请求了”
赵枝枝嘴都快烫熟“是赵姬自己的旧仆金子,她刚丢了一个男人,赵姬想要慰藉她。”
姬稷抱她重新回到被里“是那个胖胖的奴随吗”
“就是她。”赵枝枝忽地有些后怕,她觉得太子应该不会为这种事发怒。可事无绝对,太子虽然温柔,但他毕竟是高高在上的帝太子,她被他抱在怀里,享尽他的体贴,但她依旧不敢将太子视作她的男人。
帝太子是云泽台所有人的主人,他愿意对谁好,不是因为那个人有多特别,是因为他有兴致,而那个人刚好足够幸运。
她现在就是那个幸运儿。
她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候,大概就是现在了。
以后可能再也不会出现这么幸福的机会了。
赵枝枝爬过去,整个人趴到姬稷身上,脑袋贴到他心口处蹭了又蹭。
姬稷笑道“好好好,都应你。明天孤就让昭明去办这事,让那个奴随自己选人。”
赵枝枝弯眸甜甜笑“谢谢殿下。”
姬稷搂着赵枝枝,刚才猛然窜起的那点子火气全都消失殆尽。
男欢女爱人之常情,他没想过要幸云泽台的奴随,这些奴随想寻人欢爱,就随她们去罢。只要不误事,不将生的孩子带回来就行。
赵枝枝问“如果赵姬想将金子嫁出去”
姬稷一口回绝“这件事不行。”
奴随怎能嫁人
赵枝枝没再继续求,她沉默地趴在他身上,一言不发。
姬稷察觉到她的沮丧,他将她从身上揽下来,低下头,两个人唇对着唇,他缓声道“你想待她好,这是好事,但有些事情,只凭一腔好意,是无法改变的。她名唤金子,孤替你赏些金子给她,可好”
赵枝枝也知道自己确实强人所难,她点头“好。”
姬稷笑着啄啄她“还有什么想求的事吗”
赵枝枝赶忙说出阿元的事。
姬稷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问“那个寺人今年多大了”
“满了十一,快十二岁了。”
“年纪大了点。”姬稷考虑片刻,道“他可以继续在南藤楼伺候,也可以随你来建章宫伺候,但不能靠近寝屋,更不能贴身伺候你。”
赵枝枝没有异议“都听殿下的。”
她的沮丧来得快,去得也快。
快乐的秘笈在于忘得快。
第二天早上起来,赵枝枝已将自己昨晚的悲天悯人忘得一干二净。
金子和阿元来向她谢恩。
是太子让他们来的。
金子激动道“昭明公子说,他下午带奴去外面,已经备好了屋子和暖被。”
金子张开手指“说是挑了五个年轻壮汉,都是庄稼汉,任奴选一个。贵女能不能替奴问问昭明公子,奴这次选了一个,下次能选其他人吗”
阿元捂住她嘴“不知廉耻”
金子笑着咬住他手。
阿元啊啊尖叫。
三个人正说着话,赵枝枝余光瞥见门外一道身影,她立马嘘声“殿下来了。”
姬稷进屋,扫一眼伏在地上的阿元和金子,没说什么,牵过赵枝枝往外面走。
“殿下,我们去哪”
“带你去看傩舞。”
一年一度的傩舞热闹非常,舞队从王宫出发,一路行走,绕城一圈才会结束。
姬稷昨天祭祀大礼后,便吩咐了人,让傩舞队伍会在云泽台前面稍作停留。
早上赵姬那两位旧仆谢恩时,他从家令那得知了赵姬昨日爆祭对神明许下的心愿。
他的心里又暖又涩。
暖的是赵姬惦记着他。
涩的是赵姬竟将枕边人这种事当做心愿。
无论今年还是明年,她都会是他的枕边人。她卑微地将这种事向神明祈祷,他怎能不涩
他现在就想告诉她,她以后再也不用许那样的愿望,她可以放心地做他的枕边人。
看傩舞的时候,赵枝枝发觉太子时不时瞄她几眼,好像有话要说。
她同他注视,他看着她,眼睛忽闪,又不说了。
姬稷犹豫,要是她知道他偷听了她向神明许的愿望,明年还会放心地在爆祭上向神明许愿吗
她要是不许愿,他就无法得知她的愿望,也就不能为她实现愿望。
要是赵姬这辈子都不许愿,那他罪过就大了。
左思右想,姬稷决定,还是先瞒着吧。
傩舞队伍来至云泽台,云泽台其他人闻风而来。
第一阙的贵女们远远看着前方的傩舞,众人虽看着傩舞,心思却飘到被傩舞围绕其间的赵姬与太子身上。
赵姬娇娇软软地倚在太子身侧,太子紧牵着她的手,时不时替她拨弄裘衣。
戴着鬼神面具的傩舞人跳到赵姬面前时,赵姬吓一跳,太子含笑将她揽到怀中,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说了些什么。
太子说着说着,忽然垂下脑袋,吻了吻赵姬的额头。
这个吻,如此温柔,柔得令人光是看着就心动不已。
众人又惊又悲。
她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太子,那张冷漠英俊的脸,原来也会出现这般柔情万丈的神情。
她们连见太子一面都艰难万分,而赵姬不但能够陪伴太子左右,而且还能得他温情以待。
什么时候,她们也能像赵姬那样,得到太子殿下的青睐
哪怕没有那么温柔的吻,只是一个眼神,一个不那么冷冰冰的眼神就行。
翡姬被孙氏女牵在掌心,孙氏女呆呆地看着前方太子和赵姬的身影,“说不定有一天你能像赵姬那样,站在太子身侧,被他拥入怀中。”
翡姬不看太子和赵姬,她看着孙氏女“我做不到的,我不行的。”
孙氏女握紧她的手“不,你行的。我一定会为你找到机会,一定会。”
翡姬眼中又有了泪,但她没有哭出来,她将眼泪逼回去,挤出一个笑脸,附和孙氏女“嗯,你说我可以,我一定可以。”
庞桃嫌弃地从翡姬和孙氏女身边走开,她来到人群最后方,那里有越女。
越女矮小的身体踩在奴随背上,她让奴随将她举高点“没用的东西,我没喂饱你吗”
奴随咬牙撑起来,越女总算如愿以偿,高高凌驾于人群之上。
庞桃仰头望着越女“公主在作甚”
越女不看她“看傩舞。”
庞桃“看傩舞为何要站那么高”
越女不理她。
庞桃“孙氏女好像有些疯疯癫癫,公主要将她从第一阙赶走吗她已是宫人,本就不该再住第一阙,翡姬非要护着她。”
越女扫过底下双手紧牵的翡姬和孙氏女,沉默良久,吐出一句“随她们去。”
庞桃百思不得其解“公主从前不是厌恶孙氏女吗”
越女哼了声“现在她已经不配让我厌恶了。”
庞桃还要再说,忽然越女暴躁起来“闭嘴,不要打扰我。”
赵枝枝看着傩舞,忽然余光瞥见右方熙攘的人群里,一道矮小的身影晃在半空中,鹤立鸡群。
赵枝枝好奇瞥了眼,越女骑在人脖子上,紫衣黑发,目光炯炯,正盯着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