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枝枝没有理会,碎步跑向马车,呼出白气冲姬稷笑“好看吗”
姬稷点头。
赵枝枝重新穿上裘衣,“其实我不喜欢跳它,可因为是给你看,所以我想跳一次。”
她穿好裘衣后,缓缓将手放到额头,是做祈愿的姿势“以此舞,一愿啾啾无忧无病,二愿啾啾平安喜乐。”她从手后抬起眼,眨了几下,“三愿啾啾觅得如意佳婿,恩爱美满至白头。”
姬稷被佳婿两字噎住,白皙的脸上透出浅浅红晕,拘谨吐出两个字“多谢。”
回去的路上,马车里多了一人。
“殿下。”昭明小心打量对面呆坐的姬稷,自刚才在云泽台看过赵姬跳舞,殿下就一直这样了,魂不守舍,整个人都浸在赵姬的舞姿中,至今没能回过神。
昭明想到今日街上那声“二兄”,便也安静下来。
两人嘴角不约而同勾起浅笑。
忽然姬稷问“你看见了吗”
昭明莫名其妙“看见什么”
“就刚才在云泽台。”
昭明恍然大悟“看见了。”
姬稷难得惊叹“真是好看。”
昭明问“殿下是指人好看,还是舞好看”
姬稷敛神“当然是舞好看。”
昭明“殿下若喜欢,可召赵姬日日作舞。”
姬稷双手放在膝上,手指搓着膝盖磨了磨“我身为帝太子,怎能日日召人作舞,传出去岂不叫人笑话我殷人得了帝台便不思进取耽于玩乐”
昭明“殿下所言极是,是奴思虑不周。”
他又开始习惯地称奴,姬稷看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回到王宫已是傍晚。
姬稷听着大殿的丝竹之声,远远瞧见里面有宫人起舞。
他没有进去,转身回了自己的居所。
姬稷躺在榻上翻来覆去,闭上眼全是今日赵枝枝在雪中舞动的身姿。他歇不下,只好下榻到处走动,心中仍是静不下来,最后伏案作画,洋洋洒洒在丝帛上勾勒一副美人舞姿图,作好了画,方才心神宁静。
伺候的小童好奇探头“殿下,画中人是谁好生美丽。”
姬稷命他将帛画收好“一个女子而已。”
小童心中暗叹,一个女子
能得殿下作画,只怕此女子非一般人。
从殷都到帝台,他还从来没有见殿下身边留过女子,更别说为谁作画了。
小童将此事说给其他小童听,众人一致认为,此女定大有来头。
“殿下已十七,是时候找女人了。”
“听说二王子三王子十四岁就有女人伴着了,我们殿下都十七了,身边却还只有我们几个。”
“不是说以前王上为了替殿下讨要帝公主做太子妃,所以才不给殿下身边放女人的吗”
“什么帝公主,现在我们殿下已经是帝太子,王上已是帝天子,哪还用得着娶夏宗室的帝公主”
“你们说,殿下会想要什么样的女子”
“不知道,云泽台不是有很多女人吗,那些都是殿下的,也许殿下会从那里挑几个。”
昭明蹲在屋瓦上朝下扔几颗石子“安静些。”
小童们见是他,吓得立刻散去。
算着时辰,至深夜,昭明跳进大室,像往常那样,替踢被的姬稷重新盖好棉被。姬稷仍像小时候一样,一到夜里就喜欢蹬被子,一晚上要踢两三回。
昭明在榻边守着,目光自少年英俊的脸扫过,脑海浮现小童们说的话。
殿下找什么样的女子都好,只要他自己喜欢。
只要那人能夜起为殿下掖被角,那就更好了。
昭明忽然想到赵姬。
如果是她的话,应该会夜起为殿下盖被吧。
翌日。
午食过后,殷君召姬稷前去相见。
姬稷一进去,看见姬阿黄伏在地上,旁边站着举木板的寺人。
姬阿黄形容狼狈,一看就是刚挨过打。
“王父,儿子再也不敢了。”姬阿黄铮铮铁血男儿,此刻哭得泣不成声。
姬稷不明就以,朝殷君问好“王父。”
殷君没有看姬稷,视线凝在姬阿黄身上,神情毫无变化,窥不出喜怒“念你初犯,下不为例。”
姬阿黄爬起来使劲磕头“谢王父,王父万年无期。”
殷君“即日起,你搬出王宫,到外面去住。”
姬阿黄啜泣,“王王父。”
殷君看向默默站了很久的姬稷,忽然同他说“乖儿,云泽台荒废已久,是时候修缮重整了,你意下如何”
姬稷怔住“王父是想让三哥搬去云泽台吗”
殷君笑道“那地方历来是帝太子的居所,是东宫,怎能让他去住自然是你住。”
姬稷惊讶“我在宫中已有居所。”
殷君“那个小地方,怎配让朕的乖儿住,你是储君,是帝太子,你该有自己的宫殿了。”
从大室出去,姬稷脚步虚浮,寒风吹到他脸上,将雪融化他眉心,冰凉的触感猛地让他回过神。
“你做了什么,王父要罚你出宫”姬稷言辞冷戾,瞪向姬阿黄。
姬阿黄不敢隐瞒,语气愧疚“昨天宫宴我喝多了,和一个宫人其实搁平时也不算什么事,毕竟你情我愿,我并未强迫她。可偏偏那个宫人是季衡给王父准备的,我事后知道时,已经晚了。”后面的话几近无声。
姬稷气得手脚发冷,“你怎能如此糊涂季衡既然备女,就说明王父有意收下,王父的人你也敢碰”
姬阿黄脑袋越垂越低“我要是知道,我怎会碰她,她半路扑上来的时候,也没问我是不是殷君。”
姬稷脑袋发涨,太阳穴突突跳。
再多听一句,他就要暴毙身亡。
姬阿黄搬出宫无可厚非,可王父让他也搬出宫,是对他也存了防备之心。
姬阿黄追过去“殿下可是生气了是我不对,我连累了殿下,殿下要打要骂,我绝无怨言。”
姬稷不看他。
姬阿黄没辙了,只好拿出平时哄小五小六的阵仗,哄自己最怕的这个弟弟“大不了我让你当马骑嘛”
姬稷走得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