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口中被说出来。

    但那时候的问题,却不是给他的,而是给黑死牟的。

    在最后的时刻,黑死牟大抵是重新变回了继国严胜,那个曾被他自己亲手放弃、亲自扭曲的,弱小的人类身份。

    但鬼舞辻无惨无法理解,为何会有人甘愿放弃强大的力量,放弃永生去追求着其他的东西呢

    鬼舞辻无惨在做着的梦,是永生不灭的梦正如八百比丘尼现如今所拥有的一切。

    但八百比丘尼却在渴求着死亡,前往那些人类的终点。

    “无惨,”她忽然这样唤他,声音温柔语气亲密,八百比丘尼似乎想到了很高兴的事情,虽然现如今的情况无论如何都不该高兴。

    鬼舞辻无惨忽然心生寒意,能令八百比丘尼觉得高兴的事情,是什么呢

    她一直以来都在追求着的东西,在今日刚见面的时候,她说过的,她说已经找到了

    鬼舞辻无惨不知道那样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八百比丘尼找到能让自己获得死亡,能让自己前往黄泉,去和她思念了上千年的安倍晴明见面的东西了吗

    初始之鬼的瞳孔里深深地刻印着这样的想法在他眼里属于八百比丘尼的想法。

    这样的想法甚至在她的心底里深藏了上千年,伴随着另一个男人的回忆,被她长长久久地埋在了最隐秘的梦境里。

    八百比丘尼,就是在做着这样的梦吗

    一想到这样的事实,鬼舞辻无惨便遏制不住心底里阵阵升腾而起的怒意,他不想再和八百比丘尼多说起码此刻不再想了。

    鬼舞辻无惨将会在今夜覆灭鬼杀队,这是他坚信着的事实,也正是抱着这样的信念,他才来到了产屋敷的宅邸。

    他会在解决完鬼杀队之后再把她带回无限城,从今往后她再也不需要思考哪天的天气更明朗,也不需要去琢磨哪夜的夜色更美丽。

    而他们也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可以用来说清楚她在做着怎样的梦。

    在鬼舞辻无惨试图起身的时刻,八百比丘尼像是看出了他的意图一般,她拂开矮桌上的布置,倾身抱住了他的脖颈。

    八百比丘尼紧紧地将他拥在怀中,她的额头贴着鬼舞辻无惨的额头,熟悉的触感仿佛那些数不尽的夜晚。

    她亲吻着鬼舞辻无惨的嘴唇,力道却像是要撕咬下他的血肉。

    分明鬼舞辻无惨才是鬼,可这时候的初始之鬼却觉得,她才更像是失去了理智的恶鬼。

    这样的举动其实根本无法给鬼舞辻无惨造成任何伤害,但他的思绪却被她的动作搅成了一团乱麻,鬼舞辻无惨下意识将手掌放在了她的背上,却忽然察觉到她唇角的弧度。

    八百比丘尼在笑。

    起初他不明白她为何而笑,但很快他便知道了漫天的火光从产屋敷的宅邸里升腾起来,伴随着爆炸声的响起,熊熊燃烧着的火焰吞没了整座产屋敷宅邸。

    鬼舞辻无惨忽然意识到,或许她之前说的那些话,都全部是假的。

    只是为了拖延他,而故意做出的惺惺作态罢了。

    但那样的八百比丘尼却令鬼舞辻无惨陷入了恍惚,哪怕明知道她的举动过分怪异,他仍是觉得或许就这样陪她演下去,也并非是什么难以忍受的事情。

    可当他自己的身体在爆炸中被摧毁,被过分灼热的火焰延缓了恢复的时间时,他却下意识在这片火光之中寻找着八百比丘尼的身影。

    她也会在这样的火焰中复活,而复活之后的身体与人类别无二致的身体,却无法抵挡住这样的火焰。

    八百比丘尼会不断地在这样的火焰中重复着复活与死亡的过程,直到她爬出这片火焰,或是待到火焰熄灭。

    生出这种念头的鬼舞辻无惨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变化,那日在浅草十二层中,他们忽然遭遇了地震的时候,鬼舞辻无惨也是下意识将她拥进了怀里是未经过思考的,本能般的动作。

    其实这已经可以证明八百比丘尼在他心目中特殊的地位了,哪怕她做出了现如今这种背叛的举动,鬼舞辻无惨无法原谅她,却也无法丢下她。

    过去的太过漫长的时间里,哪怕只是因为谎言与欺骗而让他们牵扯到了一起,他也不会在谎言被揭穿之后任由一切就此结束。

    还没有结束。

    鬼舞辻无惨想,不会在这里结束的。

    在炸药中还藏着其他的陷阱,由血鬼术制造出来的数量庞大的刺球阻碍了鬼舞辻无惨的动作,而当他被那些刺球巨化时生出的荆棘刺入身体时,才猛然惊觉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异样。

    分明置身于熊熊烈火之中,可他的大腿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冻住了一样,刺骨的寒意从腿部向全身蔓延。

    不到瞬息的时间,鬼舞辻无惨便明白了自己为何会生出这种异状的原因是那时捏碎的酒杯八百比丘尼早就在里面倒好了酒水。

    在鬼舞辻无惨抵达产屋敷宅邸之前,那个杯子就已经是满的了。

    他不知道那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但可以知道的是,侵入他身体里的毒素,远在鬼舞辻无惨的认知之外。

    他从未见过这种东西。

    太过讽刺了。

    鬼舞辻无惨心想,他正在火焰中寻找着八百比丘尼的身影之时,或许对方正在暗暗地嘲讽和庆幸着鬼舞辻无惨的愚蠢吧。

    只是因为一个谎言,她便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鬼舞辻无惨难以理解,分明八百比丘尼往日总是一副看不进任何东西的模样,她也总像是无法产生任何情绪波动的样子,可现如今她所做的一切,都令鬼舞辻无惨像是被人狠狠地抽在脸上一样耻辱。

    这是他生平所受的最大的侮辱,甚至掩盖了昔日他身为人类之时被预言着无法活过二十岁的怜悯,令鬼舞辻无惨的心从未像此刻一般猛烈地跳动着他迫不及待要结束这一切。

    然后把八百比丘尼找出来,把这一切都加倍地还在她的身上。

    无限城笼罩了整个鬼杀队,而鬼舞辻无惨则被鸣女藏在了最核心的地带,为了给受伤中毒的鬼舞辻无惨拖延足够长的时间,鸣女要和其他的三名上弦一起拖住鬼杀队的所有柱。

    在鬼杀队之中,有威胁力的也只有柱级的鬼杀队成员,其他的普通队员反倒是送去鬼舞辻大人身边更好用作鬼舞辻大人恢复的食物。

    鸣女抱着这样的想法,不断地使用着自己的血鬼术,源源不断地将鬼舞辻无惨事先召集好的鬼全部送到鬼杀队队员所在的地点。

    而其他的上弦也分明有了自己的对手。

    猗窝座遇上了当初在无限列车事件中没能解决掉、也没能将其变成鬼的炼狱杏寿郎,童磨遇上了他曾经杀死的花柱蝴蝶香奈惠的妹妹蝴蝶忍,而才变成鬼没有多长时间便晋升为上弦之六的曾经的鬼杀队剑士狯岳,则是遇见了自己的同门师弟我妻善逸。

    所谓的宿命,大抵便是如此。

    就在今夜,所有人都要面对自己的命运了。

    “我一直都觉得,命运就是和神明、极乐之类的东西一样,丝毫没有存在的确切性和可能性的东西。”

    有着彩虹色眸子的极乐之鬼被鸣女送来了一个和万世极乐教的莲池极为相似的空间里,用木头筑造的蜿蜒小路架在莲池之上,而他的四周都是女性教徒与许多鬼杀队的女性队员。

    “我还真是幸运呢”

    童磨一面这样说着,一面展开了自己的武器。金色的铁质对扇在他的手中张开,本可以作为装饰品的东西,在他的手里却变成了杀人的利器。

    面带笑容的恶鬼身上溅满了鲜血,可他的眼睛仍是那么的璀璨绚丽,干净得像是雨后初晴时在空中浮现的彩虹。

    童磨用慈悲的目光注视着这些失去了生命的女孩子们,一面说着好可怜,让我来把你们带去极乐,一面将她们抱在怀里,吞食着她们的身体。

    就是在这样的时刻,有人闯入了他的极乐净土,打断了他将她们带往极乐的举动。

    那是一名身材娇小的鬼杀队剑士,似乎还是鬼杀队中的柱,童磨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时满浸着愤怒与仇恨。

    她扯着自己身上的羽织,像是要让他看得更加清楚明确些一般,咬牙切齿地问他是否记得这身羽织。

    童磨的记性一直都很好,他从来都不像八百比丘尼大人那样,连很重要的事情都总是忘记。于是童磨想,他应该是记得的。

    他的确记得。那是他在数年前杀死过的一名柱身上穿着的羽织。不仅如此,那个鬼杀队中的女孩子的头上也带着和现如今的这个女孩子一样的蝴蝶发饰。

    “原来是你呀”想起了她说的是谁,童磨高兴极了,可他很快又想起当初的遗憾,他的高兴也没能维持多长的时间。

    “太可惜啦,”童磨摊手道“当初没能把她吃掉真是太浪费了,不过没关系哦,我今天一定会把你吃掉的,你的名字是忍吧,小忍吗”

    像是在和刚认识的人闲聊一般,童磨兴高采烈地叫着她的名字,说小忍真努力,速度也很快,“在我见过的所有柱中,有这种速度的是在是太少啦”

    分明是在进行着生死的决战,可童磨却轻佻得像是在玩游戏一样,就好像他们现在在做的一切都只是打闹,打闹结束之后大家还是好朋友。

    但蝴蝶忍并不这样认为,在她看来,哪怕要付出自己的生命,她也必须要将眼前的恶鬼斩杀。

    但童磨却在蝴蝶忍剑身中的毒素全部注入了他的身体中之后,一面轻而易举地分解着毒素,一面骄傲又可惜地说“小忍真厉害呢只是这种毒素很快就会被分解呀,你也发现了吧,毒素被分解的速度越来越快,没有更厉害的毒是不行的哦”

    蝴蝶忍难以忍受他这种嬉笑般的态度,也难以忍耐他假惺惺的可惜。

    “你的速度真的很快呢,这种速度说不定可以斩下我的脑袋,只可惜小忍的力气太小啦,光是用毒可没法杀死我哦”

    这样的话在童磨的口中蹦出来的时刻,只会令蝴蝶忍内心的恶心与恨意翻涌得更加猛烈,她不想听到自己的名字从鬼的口中说出,还是用这种令人作呕的语气。

    而就在蝴蝶忍与童磨的战斗陷入短暂的停顿时,有其他人闯入了这片空间里。

    头上也戴着蝴蝶发饰,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与蝴蝶忍和蝴蝶香奈惠有所关联的女孩子,以及脸上戴着狐面,气息却过分熟悉的少年。

    “哦呀”童磨半掩着自己的下颌,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次见面呢”

    分明他也没有指明是在对谁说话,可在场的三人却都忽然意识到了是对伊之助。

    “伊之助。”童磨笑着叫出了他的名字。

    穿着鬼杀队队服的少年身体瞬间僵硬了,事实上,从见到这只鬼的时刻,他的脑海中便忽然涌出了怪异的念头。这样的念头与其他的两人都不同,并非是仇恨,而是熟悉和安心。

    怎么会呢

    伊之助想,他分明是鬼杀队的剑士,为何会对一名鬼生出这样的感觉,尤其对方还是上弦之鬼。

    那名眼睛里刻着上弦贰的鬼露出了怜爱般的表情,阖上了手中作为武器的对扇,把它们放在身后,像是要藏起什么来一样。

    “诶呀呀,被伊之助看到了这副样子,八百肯定要生气了吧”童磨颇有些苦恼地点了点自己的额头,却又猛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抬起了脸说“不对呀,八百更不希望的是伊之助知道鬼的存在可伊之助你现在穿着的,是什么呢”

    他的语气倏然间发生了变化,脸上的表情也收敛了,“快脱了吧,把这身衣服丢掉,然后到我身后来,我会保护你的哦,伊之助。等我解决掉这两个鬼杀队的人,我就把伊之助带去更安全些的地方。”

    他说着说着,像是陷入了某种幻想之中一般,像是在对他们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童磨说“八百这次一定会夸我做得好了吧,毕竟我可是找回了那位大人和她都以为已经死掉了的伊之助哦”

    他在说什么

    自童磨开口说出伊之助这个名字时,八百伊之助的状态便陷入了诡谲的迷宫,像是有千万条思绪在他的脑海中盘踞,可他却怎么也找不到入口。

    分明一切都近在咫尺,从眼前的鬼说出“八百”这个名字时,伊之助便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眼前这名上弦之鬼口中的“八百”,或许就是他的母亲。

    可随着童磨说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多,伊之助越是觉得头晕目眩,若不是有面具的遮挡,他毫无血色的面容便要直接暴露在他们的视野之中了。

    当伊之助意识到他的母亲竟和眼前这个杀死了无数人的恶鬼有所联系,甚至还似乎交情匪浅的时刻,他再也无法让自己冷静下来。

    “伊之助”

    栗花落香奈乎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短暂地唤回了他的理智,而蝴蝶忍的话,则对他起到了适时的安抚。

    蝴蝶忍对他说“不要相信鬼说的话。更何况是眼前这只鬼。”

    “一面做着残忍扭曲的举动,一面却能露出无忧无虑的笑容,抱着杀意使用着自己的血鬼术,却能称赞鼓吹着对手的一举一动”

    蝴蝶忍的声音不大,可童磨还是凭借着过人的听力完整地听到了她的每一个字。

    “小忍”童磨嚷嚷起来,却不是恼怒,而是兴高采烈“没想到小忍居然也这么关心我我真是太感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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