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

    八百比丘尼的身体确实还活着,也的确是留在他的身边,但她的心却从来都没有放在他的身上。

    也没有放在其他的任何人身上。

    鬼舞辻无惨其实应该高兴的,他原本以为的、占据了她过多心神,令她耗费了太多心思、与其他的任何人都不同的伊之助,实际上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也不过如此。

    可一想到连那个孩子都不足以令她动摇分毫,那么其他人呢

    鬼舞辻无惨想不出来。

    他这时候的动作称不上轻柔,事实上,以往的动作也算不上轻柔,但八百比丘尼往常好歹还会有些回应,但今日她却沉默得像是没有任何感觉。

    这时候鬼舞辻无惨才发现,相比于什么话都不说、甚至连动都不动一下的八百比丘尼,他还是更喜欢那个会淡淡地提起嘴角,口中溢出似是嘲讽又似讥笑之言的八百比丘尼。

    哪怕那样的八百比丘尼也总会令他怒火中烧,甚至时常理智全无。

    可她现在这样却更令他觉得心生异状。

    “八百比丘尼,”鬼舞辻无惨贴着她的脸,仿佛这时候想要落泪的人是他一样“你没有心吗”

    被他这样询问的人没有说话。

    她睁着眼睛,在此刻才将视线收回来,落在鬼舞辻无惨的脸上,她听到了鬼舞辻无惨的声音。

    他的脸上分明没有半滴泪水,甚至红梅色的眼眸依旧是危险而又血腥的模样,但八百比丘尼却忽然觉得,他这时候很难过。

    她恍惚地想

    原来,鬼舞辻无惨也会因为别人而觉得难过啊

    似乎是因这样突如其来的感慨而生出了几分奇怪的心思,八百比丘尼将手放在了他的脸颊,她的手指摩挲着手底下冰冷的皮肤,声音一贯轻轻的“无惨。”

    这是自鬼舞辻无惨拨开她的衣物做了那么多事之后,她说的唯一一句话。

    这句话究竟意味着什么,谁也不知道,但鬼舞辻无惨看到她的眼中似乎有了些动容,却又很快敛下了眼睑,将那些本就看不太清的神色悉数遮挡。

    鬼舞辻无惨也没有再继续做下去的兴致了,他一言不发地拢上八百比丘尼的衣物,将她抱回卧室,搂着她躺在寝具内的时候,他忽然想

    或许八百比丘尼也的确是在难过的。

    因为她在躺下之后,也确实没有抗拒他的怀抱,而是将脸完全埋在了他的怀里,令鬼舞辻无惨看不到那上面的丝毫情绪。

    可怒意却宛如顷刻间消散,莫名的安心感从心底里涌出。

    他就这样抱着她闭上了眼睛。

    数月前。

    鎹鸦飞进了紫藤花盛开的庭院里,落在产屋敷耀哉的面前。

    这个年少时相貌清隽秀丽的青年,现如今上半张脸却攀爬着丑陋的青筋和衰败的皮肤。

    上半张脸与下半张脸形成的对比,更是令安静与狰狞在他的面容上形成了奇诡的中和。

    产屋敷耀哉知道这只鎹鸦是从哪里回来的,也知道它脚上绑着的信是谁写的。

    八百比丘尼。

    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五六年的时间,那时候,因出自同族的鬼舞辻无惨变成了鬼而降临在他身上的诅咒,也还没有表现出这般严重的迹象。

    可产屋敷耀哉知晓自己已经剩不下太多时间了。

    他展开了八百比丘尼送来的信,看到的却是让他在数月后派人去鸭川河畔捡人的请求。

    信上告诉他,名为灶门炭治郎的鬼杀队员知晓那孩子的身份,请让那孩子成为他的同伴吧。

    产屋敷耀哉没有拒绝她的理由,八百比丘尼所做的任何一件事情,必定都有着她自己的想法,而在过去的千百年间,已经足以看出她并不像鬼舞辻无惨一样,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将鬼杀队彻底覆灭。

    八百比丘尼的立身之所一直都很奇怪,有时她似乎在帮着鬼杀队,可有时却又像是站在鬼舞辻无惨那边,谁也不清楚她究竟想要什么,谁都不明白她究竟在做些什么。

    但产屋敷耀哉的直觉告诉他,他应该相信她,哪怕她怪异得令人难以揣摩但至少,她并不憎恨鬼杀队。

    所以产屋敷耀哉按照她的指引,在数月之后让鎹鸦去通知了灶门炭治郎,向那孩子下达了前往鸭川河畔寻找伊之助的命令。

    他果然找到了。

    灶门炭治郎早就知道伊之助的身世,从数月之前他见到的那位名为八百比丘尼的女性口中,他也得知了她的想法。

    虽然那时候伊之助仍在她和鬼舞辻无惨的身边,但是她早在那时,就已经做好了要让伊之助离开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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