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他想起父亲时常深夜归来的脚步声

    也想起了父亲不在家时,母亲独自一人低垂着眼眸,仿佛是在悲伤着什么一般。

    是因为父亲。伊之助可以肯定。

    他一直都可以肯定,母亲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孤独和厌倦绝对都是因为父亲。

    只是在近几年来,父亲和母亲之间的关系似乎有所缓和,所以她露出那般神情的次数才越来越少。

    但当他在万世极乐教寺庙的外廊见到独自一人坐着的母亲时,伊之助才忽然意识到母亲从始至终都未能摆脱那份孤独。

    她的背影明明就在他的眼前,却无端令伊之助觉得遥不可及。

    他其实很想同母亲说些什么,却又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也找不到恰当的方式,只好任由时间一天天过去,直到自己十五岁生日的到来。

    伊之助十五岁生日这天,他的母亲亲吻着他的额头,他的父亲抚摸着他的发顶,他们都对他说了“等再过一段时间,我会有礼物要送给伊之助。”

    以伊之助的直觉来看,他觉得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他们都像是话中有话的模样。

    事实其实也和他想象中差不多,鬼舞辻无惨前些时候与八百比丘尼商议了一件事情。

    “伊之助现在的年龄,已经很合适的。”

    鬼舞辻无惨提及这件事的时候,他的语气是少有的温和。像是怕八百比丘尼又要反驳一样,他同她说“再大些年纪的孩子,你不是也有一个了吗”

    这句话与其说是玩笑,倒不如说是威胁,八百比丘尼很清楚他所指的人究竟是谁。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被她看着长大,从小就跟在她身边的童磨,其实也算得上是她的孩子。

    只是童磨从来都不会这样承认,而八百比丘尼也从未这般提起过。

    鬼舞辻无惨极少在她面前提及任何与童磨有关的事情,哪怕童磨的天赋和能力都稳坐上弦之贰的位置,但鬼舞辻无惨依旧更加认可上弦之叁,甚至默许了上弦之叁不吃女人的固执。

    这一点时常被童磨拿出来嘲讽,哪怕童磨本人认为是友好的交流。

    就是因为猗窝座阁下不吃女性,所以才会实力难以进步,甚至被后成为鬼的我打败,抢走了上弦之贰的位置。

    距离上一次童磨在猗窝座面前说出这种话,似乎也已经过去了百余年。

    这样一想更易令人心生感慨,倘若是作为人类而活,百余年之后,谁又还真的存活于世呢

    鬼舞辻无惨从未将八百比丘尼厌倦世俗的态度当真,在他看来,这般完美的永生,无论是谁获得了,都不可能会对其产生厌恶。

    毕竟这是鬼舞辻无惨追求了上千年的目标。

    在过去的一千年里,鬼舞辻无惨从未感到厌倦,他也从不觉得漫长的生命是负担和痛苦。八百比丘尼不过是装模作样,在他面前作出这般姿态罢了。

    鬼舞辻无惨乐得欣赏她惺惺作态的模样,但偶尔也会想听她说几句真话。

    所以他才会对她说“不是你常说的吗,我们一家人这种话。如果你真的希望这种生活能一直继续下去,就应该做好准备。”

    听到这番言论的八百比丘尼安静了片刻“再等等吧等到伊之助下一个生日的时候。”

    她像是终于松口一般“到那个时候,就让他也能永远留在我们身边。”

    八百比丘尼配合的回答令鬼舞辻无惨终于心情舒畅了几分,他自觉自己的想法才是真正的正确,八百比丘尼之前的说辞不过是想和他作对而故意作态,真正到了这种时候她还是会说出自己的真心话。

    鬼舞辻无惨想,没有人能拒绝享受永恒的生命,包括八百比丘尼在内。

    然而看着他的唇角浮现出笑意的八百比丘尼,心底里却抱着与鬼舞辻无惨截然不同的念头。

    不对。

    她想,所谓完美的永生,最终会给人带来的,从不是真正的幸福。

    八百比丘尼从未真的想过要把伊之助变成鬼,因为她已经看到了伊之助的未来。

    最近她看到未来的次数愈发频繁,仿佛是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指引着她一般,让她总能在看到未来的同时,也看到本属于过去的人。

    命运的线,从始至终都没被截断过。

    八百比丘尼看到了那个因为昔日继国缘一与鬼舞辻无惨的战斗,而脱离了鬼舞辻无惨的控制,获得了自由的女性之鬼。

    长久以来以医生的名义隐藏在人类之中,用幻术小心翼翼掩盖着自己的行踪,从而在鬼舞辻无惨看不见的角落中得以喘息的鬼,她的名字是珠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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