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林耀宗瘫坐在椅子上,“我要是不绑她,她能自己老实走到昆家吗。要是她不嫁,是你要去挂红布接客养家不成”
林耀宗是村里出了名的懒汉,在生产队因为好吃懒做,被点名批评踢出生产队,家里吃穿都靠老婆小孩去挣工分换。
这么多年,曾雪早习惯了林耀宗的懒惰刻薄,瘪嘴不再回话,转而替林云松绑,“小云啊,你也别怪爸妈心狠,女孩大了总是要嫁人,若是留你在家,咱们一家人都得饿死。”
昆家是冲喜,彩礼丰厚,除了粮票和钱,还有两斤腊肉,足够林家剩余四口度过这个冬天。
没死第一回前,林云性子就有点烈,不然也不会抹脖子。
在接受21世纪现代女性要独立自强的教育后,林云看清自己父母,冷冷笑下,“没事,今天你们嫁我换彩礼,就当是我报答你们之前的养育之恩了。往后,我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咱们各过各的日子,不用再互相叨唠。”
一听这话,曾雪豆大的眼珠忍不住流了下来,她知道让女儿嫁给废人冲喜是对不住她,但又没办法硬气不让女儿嫁,只好愧疚地坐在一旁抹眼泪。
“哭哭哭,你哭丧啊。”林耀宗不耐烦曾雪哭,手往桌上一挥,红烛落在地上,洒出巴掌大的烛油,又看向林云,放狠话,“老子今天和你明说了,你爸我收了昆家的彩礼,是不可能退的,你是要闹要死,都得死在昆家。你如果敢跑,那也别回来找我们,家里已经没有给你吃的粮食。”
虽然林云有过一次同样经历,但再次体验,说不难过,是假的。
她胸口堵得闷,“既然爸这么说了,那以后不管我是吃糠咽菜,还是喝酒吃肉,你就当没我这个女儿。既不用可怜我,也别想攀我的富贵。”
林耀宗被林云一激,醉意全涌上脑袋,怎么狠怎么说,“呵呵,就你婆家这破样,以前还有你男人的工资撑着。现在,我看你男人就是个短命的,等他死了,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带这一家老小过上喝酒吃肉的日子”
“糟老头子,你说的什么鬼话”曾雪听到林耀宗咒昆纬死,忙跳起来,却看到站在门口的江应梅,顿时尴尬呆住,心脏怦怦跳,不知道对方听了多少去。
夏兰躲在江应梅身后,小脸气得圆鼓鼓,指着林耀宗委屈说,“阿奶,就是那老头扔我,他坏,阿奶快把她们赶出去。”
江应梅还不到五十的年纪,头发却早已全白,刚才林耀宗的话她都听到了。她只有昆纬一个儿子,才会在儿子昏迷后花光大半家底娶个儿媳回来,就是为了能冲喜让儿子醒过来,这会却听到林耀宗咒她儿子死。如果对方不是亲家,她已经拿扫帚赶人了。
江应梅阴着脸,走进屋里,不客气说“现在小云已经是我儿媳,往后就不用麻烦亲家来对她说教了。家里没有多余的床褥,天色不早,就不留亲家过夜了。”
林耀宗撇嘴,还想说什么,但手臂被曾雪拧了一圈,不情愿地由曾雪推他出去。
临走前,曾雪又跑回屋里,和江应梅说了句抱歉,“我家老头喝酒就犯浑,亲家别和他一般见识,往后小云就请你多宽带些,麻烦你了。”
纵然不是最上心的孩子,但好歹是曾雪亲手带大,无声叹了口气,转身出门后,才憋不住落泪。
屋里只剩下江应梅祖孙和林云。
林云微微抬头,小心打量传说中的彪悍婆母,见她皱着眉,心不由悬了起来。
同时,江应梅也在观察林云这个儿媳,模样标志,听刚才她和林家夫妻的对话,性子估摸着有点爆,这点倒是像她年轻时候。
江应梅知道林云不是心甘情愿嫁过来的,所以有些话,就得先说,“我知道你现在还不情不愿,但你家收了彩礼,就等于把你卖给我了。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遍。这以后但妨你敢逃跑,我就敢打断你的腿。我有四个孙女,你应该是知道的,我不指望你对她们有多好,但如果你欺负她们,我江应梅护短的名声你可以去打听打听,会有什么后果你自己掂量。”
听完江应梅的狠话,林云默默感慨,她婆母彪悍的名声还真是名不虚传。
她舔下嘴唇,因为是第一次叫,心里有点变扭,便不是很顺口,“妈,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她们的。”
江应梅眉毛一挑,心中诧异林云突然的转变,同时也不信她这话。
夏兰被姐姐反复交代林云是母老虎,更是不信林云会对她好,她指着林云和江应梅哭说“阿奶,还有这个母老虎,你也赶她走,好不好”
小女孩容易骗,江应梅早套出几个孙女为啥那么怕林云,这会已经罚女儿洗干净院里所有的碗。
不过她现在还不懂林云秉性如何,让孙女们对林云有点戒备心也是好的。
林云看婆母沉着脸,怕婆母真的会因为刚才林耀宗丢夏兰的事惩罚她,忙走过去抱住夏兰,在她脸上吧唧一口,亲切说“我是你妈妈哦,不是母老虎,以后夏兰就跟着妈妈一起读书写字好吗”
从夏兰懂事起,昆纬就在外头执行任务很少回家,即使回家,也不会有亲女儿的亲密举动。而江应梅也从没亲过几个孙女。
头一回被亲的夏兰,被林云的吻惊到,她张着小嘴,愣了一会,感觉到脸上湿湿的,以为自己被林云咬掉一口肉,立刻哇哇大哭起来,果然小姑没有骗她们,新妈妈是母老虎,真的会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