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 我”今剑猛地掀开了自己的被子, 以一无所拦的气势扭过头大声说道,“我其实”

    “今剑,是吾,小乌丸。”小乌丸幽幽的声音响起, 把手放在了今剑的肩膀, “为父的耳朵快要被你震聋了。”

    三个人铺的床,从左到右依次是清少纳言,小乌丸和今剑。

    今剑好不容易积攒起的气势消散得一干二净,他重新盖上被子。

    “今剑,我从来就没有讨厌过你。我会因为你救我而讨厌你吗这也太荒唐了啊如果所追求的目标在心中非常重要,而道路上又将沾满鲜血,那我也会选择双手沾满鲜血。这不是罪孽, 也不是私利, 而是我做出的让我心无愧疚的选择。”

    “刀剑生来就是要杀人的,不出鞘的刀,即使是作为艺术品让人欣赏,也会心怀郁闷。既然你是清少纳言的刀剑付丧神,此刻该怀有的心情应该是问心无愧。”

    虽然只是觉得只要主人不讨厌自己那就什么心事就没有了, 但是听了主人和小乌丸的话,今剑把头偏向他们那边,漆漆黑一片, 又觉得之前自己的心事似乎太渺小了一些。

    “我知道了, 抱歉, 是我的觉悟还不够深。我还不够,还得再成长一些,再成熟点。”

    从庭院外传来了几声虫鸣,一丝细小的声音从天花板上传来,然后忽然扩大。

    今剑和小乌丸猛得起身,拔出自己的本体,挡在了清少纳言面前。

    天花板出现了一丝裂缝,向周围扩大,然后忽得倒塌了。

    搭建房子的都是轻质木材,所以木头打在今剑和小乌丸身上也不疼。

    烟雾散去后,在废墟中出现了一个人影,他还保持着持刀的姿势。

    “诸君,大家晚上好呀。哦呀,主君也在这里吗主君你看,我给你抓了一只蟑螂哦”

    清少纳言点燃了在墙角幸免于难的烛灯,烛灯亮起后整个房间都亮堂了。持刀而立的男子有着一头深蓝色富有光泽的长发,双眸中含着一轮新月,身材修长,服饰华丽,在烛灯下隐隐显露出暗纹的线条,仅仅是看着他的脸,就觉得他是在对你微笑着。非常美丽而典雅的人。

    他手中的刀上新月一般的刃纹也在烛光下闪耀着美丽的光泽。

    “三日月宗近”

    这个名字,几乎是大家异口同声喊出来的。

    “话说你刀上面扎的绝对不是蟑螂吧。有点恶心呢。”

    三日月宗近的刀尖上扎着的是一只有盘子大小的六足虫子,刀已经扎穿了它的腹部,但它的六只足还在不停地扭动着。

    “那我就把它弄死了。”

    “算了,先装起来带给安倍晴明看看吧,别又是和阴阳术有关的东西。”

    小乌丸从隔壁的房间拿来了一个木盒,把虫子装了进去。

    “哈哈哈有了肉体的感觉真是奇妙呢,和身为刀剑时感觉真是完全不同,接下来就请多多指教了,还请主君还将我当作三日月宗近这把刀来使用吧,毕竟我也是实战的刀剑。”

    “我的名字是清少纳言,作为第一次见面还是要正式地告知自己的名字吧。同样,请多多指教了。”

    “那种事情当然是义不容辞啦,我会尽力的哈哈哈。”

    这么爱笑,看来是个开朗率直的孩子呢。

    “今晚这里是不能睡了,我们换地方睡吧,楼下是没有房间了,我们到楼上去吧。”

    这时到今剑才意识到,现在一片狼藉的房间是他的。

    清少纳言借着烛台的火焰点着了提灯,带着他们三人走上了二楼。

    二楼的房间虽然长年空闲但侍女们也没有忽视打扫,榻榻米上非常整洁。

    清少纳言点亮了烛灯后就将提灯递给了小乌丸,从房间的柜子里抱出了被褥。今剑看见被褥在哪后就帮着清少纳言拿出了剩下两床,铺在了榻榻米上。

    “那么你们就先在这个房间休息吧,我们明天早上再见。”

    “可是,主人,这里离你的房间有点远,我不放心。”今剑又补充了一句,“就让我站在你的房间外面吧,我站一整晚都没事的。”

    “我下去吧,我的房间还是好好的,今晚就让今剑和三日月宗近睡在一个房间吧。”

    “那就这样吧,小乌丸,你和我一起下去吧。”

    小乌丸跟着清少纳言下了楼。

    “主君,要是还有蟑螂的话还可以叫我”三日月宗近的声音隔着拉门传了出去。

    今剑就看着三日月宗近解开了自己的繁琐而华丽的衣服,也没有折叠,就这么随心所欲地堆在一起,然后钻进了被窝。

    “哈哈哈我也能感受到在被子里面睡觉的感觉了呢。”

    “真是的,衣服就这么甩在一边,明天起床穿的时候就会皱巴巴的啦。”

    今剑把自己的衣服叠好后,就拿起了三日月宗近的衣服,“你看着吧,要学会自己叠衣服哦。之前是主人教我的,现在就让我教给你吧,不要再去麻烦主人了。”

    三日月宗近在被窝里翻了个身,趴在了被褥上,手肘搭在枕头上,支起脸看着今剑的动作。

    “怎么样,学会了吗话说你的衣服还真是繁琐呢。”今剑把叠好的衣服放回了三日月宗近的床头,衣服被叠成了四四方方的形状,有棱有角,非常得工整。

    “好厉害呀。”虽然是这么夸赞的,三日月宗近也看得很认真,但从他僵硬的模仿动作上不难看出他其实一点也没看懂,“有兄长大人在我身边我就算不会也没有什么关系了吧。”

    兄长兄长大人

    今剑一下子被这个称呼给击中了,没错,他们同是三条刀匠所锻之刀,的确是兄弟关系。

    “真真拿你没办法啦毕竟你还是新人,我会照顾你一时的啦。”今剑忽然想起他刚刚化为付丧神与清少纳言相见时的情景,“你识字吗”

    应该是不认识的吧,毕竟自己也是经历了主人的教导才学会的。

    “啊,我会哦毕竟主君写的笔记很详细嘛,主君可真是一个贴心的人。”三日月宗近以温和的笑容回应了这个问题。

    今剑很不想承认他受打击了,没错,他就是受打击了。

    可是主人亲手教他读书写字的记忆,却是他独有的。即使是后来的付丧神,也不会像他这样有一段与主人相处的独一无二的时光。

    “主人的书中有一本来自中原的书水经注,其中有一句是北城上有齐斗楼,超出群榭,孤高特例。从王之人,其身必孤。即使现在主君身边的朋友很多,但是在这条道路上走下去或许有一天主君会变成孤高的样子呢。”三日月宗近忽热提到了这个话题,“但是对身为刀剑的我们来说却是好事,作为杀人兵器被锻造出来的我们,无论多么华美而有艺术感,也改变不了本质。能够被使用的刀剑,才不会坏掉。”

    “我在杀死藤原氏阴阳师的时候,滚烫的鲜血溅到了我的脸上,我的心中却毫无怜悯之心。违背阴阳之理,献祭了人命的禁术不可能仅仅是通过阴阳术就能破解掉,必须付出更大的代价。”今剑停顿了一下,又重复了一句,“更大的代价。但凡有其他的办法,我们都不会这样冒进。但是一旦与阴阳之理扯上分毫的关系,道路就会难走很多。”

    “现在你说的话很像样嘛,比起在主君面前成熟多了。可惜人类之躯只有短短数十载,如果能助力主君完成他的愿望,就好了。就连橘则光,那个武艺高强的将军,我的前主人,也莫名其妙地不幸地在剿灭鬼的过程中死去了。”三日月宗近娓娓道来,语气从始至终都很平静,“这种时候就不要想太多啦,闭上眼睛,醒过来就是明天,然后就是为主人贡献自己的价值的时候。”

    “你可真不像比我还要小的样子呢。”

    “身为刀剑,没有得到肉体的时候,我看着从我身边来来往往经过的人,有时会觉得很亲切,有时又会觉得有些困惑。人类是我们的创造者,而我们又在这样的感染下拥有了人类的情感和思考方式。我常常在思考,在接触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在思考。”三日月宗近微微眯起了眼睛,沉浸在了回忆里面,“欣赏我的人眼里悦动着的赞叹快乐的光芒,遗失我的人惋惜懊恼。物质与精神,得到或失去,满足或缺失。”

    三日月宗近发觉到自己的话说得好像有点多了,所谓”话多无益“,他便没有继续描述自己的记忆,“主君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在主君选择我的时候,我同时也选择了主君。有人总会以自己的好坏得失而评判天下,以自己的喜怒哀乐而作为行为准则。主君的目光不仅仅是谋得自我生存,而是有着更接近作为人的品质。”

    “所以你才想要跟随主人吗”今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总觉得,不管是你,还是小乌丸,都有着不一样的特别多想法。我身为刀剑时的记忆没有你们那么清楚,可以说我有意识没多久就遇到了主人。因为主人的宠溺与纵容,我甚至没有考虑过其他的事情。”

    “比起能陪伴在主君身边的朋友,我愿意当被一柄刀剑去驱使。”

    “仅仅是这样就满足了吗”

    “身为付丧神依托于人类的我们,一开始就不应该提起满足这个字。即使是让人亲切的主君,也要保持着一定的心距才行。”

    “你不哈哈哈的时候意外地有些严厉啊。”

    “是吗哈哈哈,但是人类的话不管在什么时候笑笑总能缓和一下气氛吧。”

    “好像是这样呢,呀,蜡烛都烧完了吗,看来今天是聊得有些晚了呢。那么晚安吧。”

    天亮时,清少纳言就早早地入宫了。

    宁子皇后的寝宫并没有变迁,还是原来的住处,又重新变得有人气起来。原先枯萎的花枝都被修剪掉了,又种植了新的花卉。

    宁子皇后正由身边的侍女为她梳头,看到清少纳言来了,挥退了侍女,高兴地站了起来,接引她做到自己身边,眸中泪光闪闪,“我听闻你的事,一直忧心忡忡,但是藤原时平叮嘱我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现在看到你重新回到我身边,我真的很开心。”

    “宁子皇后的行动也很重要,你是我们计划的中心。能看到这么健康开朗的宁子皇后,我也很开心。”

    宁子皇后洗漱完毕后,就拉着清少纳言来到了另一所寝宫,坐到了垂帘后面,然后自己从另一侧走到了天皇身边,跪坐了下来。

    清少纳言的位置,从那些议事的大臣角度是看不到的。朱雀天皇看见的也只是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宁子皇后在天皇耳边说了几句话,天皇就收回了目光。

    这似乎也不是什么正式的会谈,只是随意的坐谈而已。

    说话的人的似乎就是源氏的新家主源赖光,听声音非常年轻,但是非常具有力度,没有丝毫慌乱或者出错的地步。

    朱雀天皇对这位新家主的表现也十分满意,他赞赏了几句,就在到了源赖光应该退下的时候,源赖光忽然把头低下,“此次臣其实还有一重要的事情要汇报。”

    ”但说无妨。”

    “臣昨日在山中发现了一个使用过禁术的基地,上面的血迹还很新鲜,我从上面的阴阳术痕迹推断,这是诅咒人即死的禁术。而且诅咒的对象很可能就是宫廷之人。可惜禁术的力量太强大,又是违背了阴阳之理,不仅吞噬了祭品,连施法的阴阳师也没能幸免,咒术也没有完成。施展这场禁术的是,藤原氏阴阳师。”

    “臣可以作证,那里的场景之凄惨,可谓触目惊心。稍后会有证据呈上,臣复刻了现场的阵法图纸,还有在阴阳寮报备过的两名失踪的源氏阴阳师,臣等还在现场发现了这两人的遗物,恐怕是已经被当成祭品了将阴阳术用在那种方面,实为天理难容。”开口的是贺茂忠行,朱雀天皇非常信任的元老级阴阳师,也是安倍晴明的师父,没有足够确切的证据,这位坚守阴阳之道,宫中最为资深的阴阳师是不会开口的。

    “臣之所有能发现这个基地,是因为臣一直在搜索消失的两名源氏阴阳师的线索,没想到居然是被藤原氏的阴阳师抓去了当祭品。恐怕在当祭品之前,还受了好一顿折磨。他们连同僚都能下得去手,其居心”

    诅咒,是宫廷中的贵族最为忌讳的话题。

    宁子皇后露出了忧虑而又担心的神情,朱雀天皇的脸色在听到源赖光的话后越来越差,“藤原氏的阴阳师,哼,或许是孤给他们的权力太大了,他们还贪心地想要更多,之前小乌丸一事孤还没有计较。身为阴阳师,本应占卜吉凶,观测风雨,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这种事情。孤心中有数”

    清少纳言看到这话剧一样的一幕,心里面和明镜一样。估计除了朱雀天皇和贺茂忠行,其他人都在演戏。源赖光嘴里说的除了藤原氏实施的禁术,没有一句真话,偏偏那坦荡荡的语气,听起来没有一丝心虚的味道。

    可藤原氏阴阳师的确是实施了这种禁术,这种惩罚是他们应得的。

    清少纳言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只是,源氏的阴阳师为什么选择和他们合作呢。

    这个答案在傍晚时就揭晓了,因为这位年轻的家主,在傍晚时拜访了清源氏的宅邸。

    “我现在和藤原时平是盟友,我们自然也是盟友。”

    源赖光有着一头白色的长发,刘海有一缕是红色的,面容英俊,在没有面对天皇时,他脸上的那种桀骜和自信表露得更加明显。

    如果他再成长一些的话,应该就能把这份狂妄收敛一点了吧。

    “那两个死去的源氏阴阳师,真的是被当成祭品了吗”

    “这也算是他们能为源氏做的最后一点贡献了吧。我的确是在现场发现了他们的遗物,我说的都是实话哦。毕竟整个过程都是我和贺茂忠行一起探索的。不然你觉得贺茂忠行这个严于律己的阴阳师会说谎话帮助我们吗”

    居然说的是真话吗清少纳言有些诧异,但是又有一种违和感。可是那两名阴阳师的消失是自己推测的,自己也无法找出确定的推论来推翻他。但能够让贺茂忠行为他作证,那现场的场景应该是他说的一致。

    “你还有其他的同伴吗”

    “如果你说的是我手下的那些式神,我可真不想称他们为同伴。”

    “那么此次前来只是为了和我熟悉一下吗”

    “当然,这个是主要目的。不过我还得把我的式神带回去,没想到你们居然还没杀死它。”

    ”是那只虫子真是有够恶心点。”

    “不过实用才是王道吧。”源赖光在清少纳言的默许下把装着虫子的木盒拿回了自己的身边,“本来是想稍微刺探一些你这边的情报,没想到以隐秘著称的六节虫居然也被你发现了,还受了伤,不过,这样与你们合作也更有价值的。”

    “这可不是把自己当作盟友的态度,你就不担心破坏我们之间的联盟关系吗”

    “呵呵,比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综]宗三今天手撕笼中鸟了吗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棋子小说网只为原作者海棠青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海棠青并收藏[综]宗三今天手撕笼中鸟了吗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