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她也明白自己这种想法可能不对,因为就像他说的,如果她不把困难说出来,别人就不会知道该怎样帮助她。
反复犹豫几次之后,她最终还是没有把录音笔交出去。
初向南注意到了她的这些小动作,但是也没有主动向她要。
他知道,有些事情得慢慢来。
不过陆行川今天来给初歆上过一次课,初歆晚上就主动过来找他,这中间的关联让他感觉有点不可思议,但好像又找不到更好的解释了。
他最后还是忍不住问“歆儿,你想到过来找爸爸,是小川哥哥教给你的吗”
初歆想了想,其实他没有告诉她具体怎么做,只是把任务交给她,让她自己去想怎样完成。
这些复杂的意思,用她目前掌握的那点匮乏的语言,还不太容易解释清楚,所以她只说“作业。”
初向南一怔,怔过之后,心底升起一阵由衷的感激。
他了解陆行川的天才,也猜到他为什么而来,所以愿意信任他。然而事实证明,陆行川所做的比他想象中还要好。
仅仅是第一次课,就给初歆带来了这么大的进步。
只是这感激里,又有隐隐的不安,陆行川不仅是个举世罕见的天才,他在很多方面都是极为特殊的
初向南在失神中抬头看见了墙上钟表的时间,不由一惊,把别的念头都打断了。
居然已经这么晚了。
难得有机会与小女儿这样相处,他几乎注意不到时间的流逝,一个故事接一个故事读下去,丝毫不觉得疲惫,结果一不留神就到了这个时候。
按照初歆平常的作息,这时应该已经上床睡觉了。
他很自责,准备送初歆回房间去。
初歆自己不太会看表,听见爸爸说现在的时间,才知道已经很晚了。
让爸爸给她念了这么久的书,还耽误了他睡觉,她心里很愧疚。默默地记下,下次要找机会学一学怎么看表,这样以后就能自己看懂时间了。
她站起来,到了门口,却不想让初向南也跟着她出来。转过脸,抬起乌黑的大眼睛,坚决道“爸爸,累,睡觉。”
初向南从她非常简化的表达方式中听出来了,小女儿这是担心他累了,让他快睡觉。
他整颗心顿时被暖化掉“爸爸不累”
然而初歆摇摇头,把他往房间里推,已经自己出门了。
房间之间不过几步路的距离,他目送初歆离开,也没再坚持跟着。
他望着初歆的背影在走廊拐角消失,不由得想,他的小女儿是很独立的啊。
一般的父母,在发生这种认知之后,心头都难免要有些复杂的滋味。
而他心头的复杂,更要强千倍万倍。
因为他很容易想明白,初歆现在的独立,正源自于她过去所受的那些磨难。
在她最痛最难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能帮她,她只能靠自己活下来。
他痛恨所有伤害过他的孩子的人,也痛恨他自己的无能,为什么会让她用瘦弱的肩膀独自承担那可怕的一切。
初歆走到她和初羡的房间门口,才想起另一个关键的问题来。这个时候,初羡应该已经睡着了。
房门关着,门缝里也不透出一点光亮。
她在门外站了一会儿,犹豫,如果她现在进去,恐怕会吵到初羡。
初羡本来就对她不是很满意了,她能感觉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