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显现了其惊人的全貌,整个外表都是清水泥浇筑的,大雪积压在水泥森林上,粗犷而冰冷。

    作为一栋住宅而言,这栋建筑物外表显得有些太冷冰冰了,且庞大,就那么屹立在一个缓坡上,和山水相伴,岩石下的流水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流水别墅,都运用的相同的元素,但设计师用朗香教堂式的开窗,达到范思沃斯住宅的采光和视野,结合了柯布西耶和密斯两位大师的长处,所以在室内和室外看这栋建筑物,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派对车停下,a u杂志社来访团下车,面对建筑物发出赞叹声。

    摄影师拍了一张外貌,周行朗介绍说“车库在那里,车子将从那里进去。不过这辆车太大了,我的车库现在放不下。你们想从哪里开始参观”

    主编说“从大门吧,这样正式一些。”

    他拿着录音笔询问“周先生,从机场一路而来,我发现您的住所相当偏僻,周围没有一个邻居。住在这么隐蔽的地方,工作会不会不方便”

    “不会。”周行朗带领他们走向大门,“我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家里工作,而每次坐车前往事务所的那段漫长时光,是我观察这个城市的最好时间,那通常是早晨或太阳下山的傍晚。我注视着这个城市的细微变化,发现人们真正需要什么,建筑不就是做这个的吗”

    他提前写了一份稿子,背了两个月,说出口的时候信手拈来般。

    主编记下他的言论,暗自地思考这位年轻人建筑师不同凡响,是有深度的,同时注意到了门前的灯笼、春联。

    这些红通通的装饰品,一下就令这栋冰冷的建筑物有了难以名状的平静和温暖。

    “快到中国新年了。”周行朗对他们解释门上贴着的“福”字。

    来访团进门开始参观,他们见过许许多多优秀的、独具匠心的建筑物,这一栋不过也是其中一个,但却是少见的,设计师为自己所设计的住宅。

    很少有设计师会给自己设计这么大的豪宅。

    周行朗招待他们坐下休息一会儿,带他们从一楼开始参观,上二楼,参观完露台,又回到一楼,下一层楼进入酒窖,酒窖很大,存放着相当多收藏级的液体黄金,大部分都是当年出产时的限量酒,年头很久了,随便拿一瓶酒都足够买下一辆车,让人叹为观止。

    主编问他是不是葡萄酒的收藏家,周行朗说不是“和我一起住的那个人”摩挲了下戒指,他说,“我结婚了,我的伴侣,他他喜欢从世界各地的酒庄搜罗这些酒。”

    思来想去,他还是用了“he”这个指代词“这个不会报道吧”

    “不会的。”主编从容不迫地绕过了这个话题,参观了他的车库,得知他从来没有开过那些车后,主编露出了愕然的,暴殄天物的神情。

    但随后,几人还在他家里看见了价值上亿的毕沙罗的油画不止一幅。

    这栋豪宅不仅仅是看起来豪而已。

    周行朗把几人带回一楼,拿出自宅的设计图纸,包括平面图、截面尺寸图、平面详图。配置平面图拿给他们一同研究、拍摄,周行朗抱着猫,负责解释。

    这些图纸才是杂志社的主要目的,而建筑物和建筑师背后的故事,都是其次的。他们只关心窗外一年四季的故事。

    结束的时候,主编用他的手机拍下窗外的冬季风景,感叹道“住在这样的地方一定非常洗涤人心吧,希望以后还有机会来你家参观。”

    “一定。”周行朗心里隐约地感觉到,自己要出名了,杂志报道过后,他会更有名气,找上门的项目会越来越多。

    派对车把杂志社的人送走了,已是夜幕降临,周行朗知道路巡在开年会走不开,也就没打电话,他给甲方秦先生设计的住宅接近完工,正在调整、收尾,然而这只差最后一步,却是全部环节中最难的一步,很有可能前面的所有步骤都会被全盘推翻,整个设计重新开始。

    周行朗忙活了几个小时,出了工作间,屋子里开着灯,很亮,但是没有人,惠姨已经睡下了。

    他接了一杯水,坐下时猫跳到了腿上来。

    这只叫suri的猫已经接回家有两个多月了,这段时间他都没有出过差,和猫相处和睦,但路巡有些不喜欢猫毛,所以很少会抱,惠姨更是一天要用吸尘器吸三次以上。

    周行朗原意是等一会儿路巡,如果他还不回来就上楼,结果开着电视,看着看着,就倒在沙发上睡过去了。

    年会欢庆到很晚才结束,从公司再回家,又需要一个多小时。上一条消息是下午发的了,周行朗拍了来访的杂志社,告诉路巡“我要火了。”

    路巡进门,见电视亮着,走过去关时注意到周行朗蜷缩在沙发上,怀里抱着猫酣睡,身上什么也没盖,仅仅是抱着猫取暖,只见一人一猫的头紧紧挨着,周行朗甚至把脸放在猫肚皮上,唇色泛红。

    路巡蹲下来,很轻地把周行朗的手拿起,然后把猫提了起来,放在地上。

    suri惊醒,茫然地看向路巡,正要跳上沙发,又被路巡赶了下去“滚去你的地盘睡。”

    怀里一下没了暖炉,周行朗皱着眉翻了个身,手在空气里无意识地乱抓,好像是想要找个什么温暖的东西抱着,但是没找到,只好自己把自己抱紧了,蜷缩的动作像一个球,脚没穿袜子,光着,路巡伸手一模,特别凉。

    路巡弯腰去抱他,他动作万分小心,但周行朗还是有些受扰,半梦半醒的,也没睁眼,喊了声“路哥”

    “嗳。”他用极轻的声音去应道,周行朗就好像找到温床一般,伏在路巡胸前,蹭了蹭他的脖颈,路巡身上的气息是他很习惯的味道,两个人待久了,连香水都是一个味,温暖好闻,周行朗整个人朝他怀里钻,和那只很粘人的猫一模一样,把它丢下去,它还会缠上来。

    路巡沉沉地把他抱上了楼,抱进房间,刚放下,他却再次贴上来,抱住自己的脖子不肯松手,路巡浑身一僵,确认他是睡着了,但是挣不开。

    如果他用力,或许能把周行朗的手臂弄开,但他做不到,路巡原本要脱衣服,要洗澡,要换睡衣,要取下假肢,但此刻都不能动。只花了几秒钟,他就知道要怎么做了,周行朗需要他的时候,他什么也不会做。

    就着那个姿势,路巡躺在他身边,周行朗直往他怀里钻,头枕靠着他的肩膀,四肢都缠着这个人形暖炉,好像一辈子都不打算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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