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再说说地道里的血迹吧。”
“那个,我确实不知道。兴许是多年前的陈迹吧。当年秦国公府被围,有受伤之人用那暗道,滴落了血迹在地上。”
郑府尹拍案,冷笑道“简直一派胡言,处处漏洞。那洞中是拖擦血痕,且是从赵宅方向拖去公府,说什么陈年旧迹”
穆咏皱起眉,目光略显茫然,“我真不知道。”
呵,装得倒像,这郡公也不是全无是处。郑府尹缓缓地道“本府说说,你看对不对。你与那卫氏有了奸情,并生有一子。不知何处露了端倪,引起了赵大怀疑,故而赵大与卫氏发生口角,所以婢子才听到有人的话。”
郑府尹语速渐快“这通奸,大小也是个罪名,你怕赵大找你去闹,被人知道,故而带着家奴、伙同卫氏,便在赵家打伤打晕甚至杀了赵大,并通过地下密道运回家中。又砍了头颅,收拾干净,用马车载去平康坊,丢在东回北曲。”
“许是卫氏早知道赵大认识常丹娘,告诉了你,所以你才这般嫁祸的。你那荷包便是搬运尸体时不小心掉下的。本府的推测,没什么差错吧还不速速从实招来”说到后面便有些疾言厉色的意思了。
穆咏面色苍白,不断摇头“不是,我没杀赵大,我不知道,不是我”显是精神已濒错乱。
郑府尹冷哼一声,若不是你身上有爵,一顿板子下去,就都招了。审这种人实在束手束脚,郑府尹想着初步审出个头绪来,写了奏表,把他往大理寺一送,也就完了,便挥挥手,让人把他带下去。
然后提审卫氏。
卫氏与穆咏所言差不多,赵大买这宅子果然是她引导,“我告诉他听人说这坊里有便宜小宅,他为人吝啬,听了便宜二字,哪里还顾旁的,与其母商量过,便买了下来。”
“他想整一整后园,把那花厅改成暖房,好放花木。我说暖房要点炭,放那点子花木,不定能不能抵上炭钱呢,他才作罢。”
“那日婢子听你与赵大口角有人,是怎么回事”
“便是他说改暖房的事,我不让,他玩笑道,那房里莫不是有什么花妖精怪变的野男人勾了你的魂魄吧我心里吃惊,便说他,有人这种话不是随便说的,以为都跟你似的什么香的臭的都让她沾身子。”
“你果然早知道常丹娘的事”
卫氏低头道“是。”
郑府尹摇摇头,先买宅,再通奸,又用话拿捏反将丈夫,还有案发后的所作所为,世间怎会有如此奸诈的女子目光扫到那边的周祈,郑府尹又觉得,这女子的奸诈倒也寻常,最怕那种又狡诈又泼皮又彪悍的
然而卫氏并不承认与穆咏合谋杀了赵大,“他真的是失踪了。或许真是被平康坊那妓子杀了也不一定。”
郑府尹对她可没有什么顾忌,当下便上了刑,然卫氏依旧死咬着未曾杀夫。
“铁证如山,你死咬着又有何益你以为不说,本官便奈何你不得”说着,郑府尹便要加刑,却见谢少卿看自己,似有话说,便改而挥挥手,让人把卫氏带了下去。
几人回到偏厅。
郑府尹笑道“刚才在堂上,某观子正似有话说。”
“是下官打扰郑公问案了。”谢庸带些歉意地笑道。
“你我之间还说这个,”郑府尹责怪他,“子正尽管讲来。”
“从案情进展和堂审上看,此案尚有颇多疑点。那赵大是初一日失踪,而平康男尸是初四晚间被杀,若那男尸是赵大,中间空的这几天是为了什么这不是绑架案,中间要索要赎金;那男尸身上亦无折磨伤,故而这几天也不是穆咏在折磨他。”
郑府尹略沉吟“许是在犹豫吧毕竟杀个人,不是杀只鸡。”
谢庸接着道“还有那空荷包,看今日堂审,确实是盛安郡公的,但他戴个空荷包,还恰掉在抛尸处,这也太奇怪太巧合了些吧”
这个就连郑府尹也解释不通。
“况且赵大是在外面失踪的,如何会在家中被杀他尸体何以有酒气还有其母那凶梦,那诡异的鬼哭这里面疑点太多。下官以为,此案还要再查,倒不忙着定论。”
郑府尹兴头儿上被泼了一瓢凉水,不免心里有些不快。但转即又想,是该砸夯实些,常言破船尚有三千钉呢,盛安郡公府虽没落了,但到底有底子在,若出了差错,被其反咬,倒也着实麻烦。
郑府尹又恢复了笑脸“那依子正看,我们当从何处查起呢”
“还是先查查那几日穆咏的行踪吧。赵家也要再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