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染姝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十四岁的小姑娘,牙齿尖利,整个人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冲劲。
虽说是冲错方向,到底有活力不是。
“是吗那你进不进。”姜染姝不咸不淡的问。
燕贵人已经做好被撅回来的准备,听她这么说,呼吸一滞,反而害羞起来。
“进,这便进。”
她以前想见禧嫔,心里有无数的话要说,问她怎么讨皇上欢心,问她为什么这么霸道。
现在真见了,被她神颜一冲,尽数都忘了。
“禧嫔娘娘,您是不是傻,放着狼在身边,竟然也能好吃好睡的,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不成。”
她刚一落座,就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
姜染姝听到她说的话,突然有些头疼。这孩子说话直成这样,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什么狼,本宫不知。”姜染姝端详着手中的蓝釉骨瓷杯,不得不说,康熙的审美还是很过关的,拿出来都能当艺术品。
之前的本宫已知快要噎死她,现在又不知,再次将她气的小脸通红。
“你”燕贵人跺脚,气急败坏道“要不是看您好看,嫔妾才不管呢”
她絮絮叨叨的说开了,什么瓜尔佳姑娘狼子野心,也就禧嫔真当自己是菩萨了,善良的一塌糊涂。
“此等人装疯卖傻,暗地里却给您使绊子,一刀切了便是,你到底在等什么。”
都是仇人,还要讲点慈悲心不成。
看着姜染姝不动声色的眉眼,她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要操碎了。
“不贴心的奴婢仗杀了便是,这官女子也是这个道理。”
她急切的开口“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才是。”
听到她这么说,姜染姝终于抬眸,轻声道“是吗”
燕贵人似是心里藏不住话,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中心思想就是让她把丹宁主仆俩都给干掉。
“上次”姜染姝不紧不慢的开口“丹宁主仆怂恿你来的”
怂恿。
当初裴静真怂恿原主爬龙床,那手段一张一弛,可以说极妙。
她说的委婉,燕贵人仍旧明白过来,说的是带些小嫔妃来闹事那次。
脸红了红,接着青白交加,她自认只说了几句话,怎的对方就这么敏感,从只言片语里面扣出事实真相。
她到底低估她了。
劝着斩草除根,她固然有私心在,却也是肺腑之言,有毒蛇在旁伺机而动,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咬着唇,她别开脸,垂眸轻声道“嗯。”被对方怂恿是真,主仆俩一唱一和,还真是让她一时迷了心智。
姜染姝了然,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淡然的啜饮着茶水,那端庄优雅的身姿迷人极了,燕贵人看着看着就直了眼。
从头发丝扫到微微露出的绣花鞋,竟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好看,线条流畅自然,让她沉迷。
半晌在对方似笑非笑的眼神中醒神,无奈扶额,不怪她盛宠,这般细细看来,竟想不起谁能与她一较高下。
好像所有美人立在她跟前,瞬间便黯然失色起来。
美人如花隔云端
怅然一叹,燕贵人痛苦的抱住脑袋,想不明白自己呆在这里的意义何在。
“啊,嫔妾死了。”
不过片刻,她又活蹦乱跳起来,嘻嘻笑道“为了赏心悦目,以后敬请谅解啦。”
她向来活的随心所欲,不喜姜染姝的时候,毫不犹豫地过来找麻烦,如今觉得她好,又想日日都见着。
姜染姝瞟她一眼,慢悠悠地开口“不见,不谅解。”
那微笑的弧度特别敷衍,燕贵人看的心里泄气,也知道是自己前些日子孟浪所致。
不由得满脸郁气,丧丧开口“那你要如何才肯原谅嫔妾”
她日日来点卯坐冷板凳,也是做给旁人看的,她已经诚心忏悔,禧嫔若是还不原谅她,那就是小气狭隘。
她以为能把对方架在火上烤,结果对方不痛不痒不在乎,反而她自己跳坑里,怎么也蹦不出来了。
姜染姝放下茶盏,做出送客的手势,看着燕贵人满怀忐忑的离去,她面上轻笑收起,面无表情的看着芭蕉树。
这肥大的芭蕉叶子,越发郁郁葱葱生机勃勃了。
宫中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游动,只要康熙仍旧在位,这后宫就少不了新鲜血液。
会有无数鲜嫩可口的女子入宫,心心念念不过龙恩。
也会有无数嫔妃盯着她的位置,伺机干掉她取代她。
跟割不完的韭菜似得,一茬又一茬,直至永远。
夏风微燥,吹在脸上微微的热,不似春风温柔多情。
裴静真,丹宁。
她的猜测是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