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终之章:七 (2/2)
年轻的女声,清澈而沉稳。
谁
“真奈前辈你终于来了”四代目掩藏不住声音里的激动。
卡卡西狼狈地坐在地上,前胸还有之前战斗留下的伤痕。他抬起头,看到前方站着一名女忍,正低头看他。黑发、蓝衣、万花筒写轮眼,黑色的眼白部分和脸上的裂痕昭示着她亡灵的身份。她一脸平静,长发随风飘动着。
“宇智波的前辈”卡卡西迷惑了一瞬间,但立即就明白这不是追问的好时机。对方既然帮了他们,那就是友非敌。卡卡西喘了口气,出声提醒“前辈不要背对斑”
那个强得超出人类范畴的敌人,背对实在太危险纵然是秽土转生体,被斑的力量击中后也是无法复原的
然而,被水门称为“真奈”的陌生女忍只是随意捋了捋头发,以一种平静得甚至有点漫不经心的口吻说“啊,那个啊不用担心。”
她转过身,径直朝斑走过去。
“他不会伤害我的。”
除非
她的声音被夜风吹散。卡卡西不解地看着她的背影,想阻拦,却被边上的水门低声制止。“静观其变。”四代目火影如是说。
原本朝斑走过去的带土也停了下来,他正侧过身,以不知是他还是黑绝对目光看着她。真奈走过他身边,突然停下脚步,凝视了一秒钟他被黑绝控制的半边身体。
“是你啊。”她恍然道,却也并无大的表情波动,只是搭上带土黑色的手臂,轻轻一推,“麻烦让让。”
有些古怪的,带土也就一言不发地退开了。或许是黑绝接到了斑的命令,或许是带土再次控制了自己的身体,想尽量远离斑。谁知道呢。
斑也不知道。但他根本不在乎。
在她出现的那一刻,他那冷酷傲慢的表情就碎裂了。“真真奈”斑震惊地喃喃出声,随即脸色一变,手中禅杖重重一杵,目光凌厉地射向其余忍者,恨声道,“畜生你们竟敢擅自”
“嘘”
但真奈已经走到他面前,一根手指抵上他的唇,止住了他的话音。然后她笑了笑,凑过去在他唇上轻轻一啄。
那只是一个比羽毛还轻的吻,却轻而易举将他所有暴怒的呵斥压回胸中。夜风浸了月光,战场隐去了棱角,一瞬间竟让人恍惚觉得世界是美丽的。自己都没注意到地,斑屏住了呼吸,脸上竟流露出些许无来由的紧张来。
真奈闭上眼睛,将头轻轻枕在他肩颈上,”我有点累,”她有些疲倦地吐出一口气,“让我靠一下。”
斑一动不动,眼里渐渐亮起一点光,“真奈”
“别说话。”真奈打断他。她伸手环住他的腰,低声道“抱我。”
一秒钟过后,斑用空着的右手紧紧抱住了她。愤怒、鄙夷、疑惑所有这些情绪,在能够再次将她抱在怀中的狂喜面前,简直如沙砾一般不值一提。那一瞬间他几乎忘记了一切,只有狂喜潮水般汹涌而来,斑几乎要喜悦地笑出来了
如果不是她抬头看着他时,眼中代表死亡的漆黑,和脸上秽土出来的裂痕。
死亡是不可逆转的,正如“失去”从来无可挽回。
现在他怀中的仅仅是亡灵的遗骸而已。
骤然袭来的痛苦冰水一般浇灭了斑的喜悦,让他重新回到无情而残酷的现实。他抬头扫了一眼战场,发现木叶的忍者和黑绝对峙着,带土那个废物还在垂死挣扎;场面又回到了先前那样。
斑想起不久前和自己交手、又被自己封印了行动的柱间和扉间,再望着真奈平静的神情,忽然明白了什么。
内心有谁无声地疯狂嘶吼,想如果能一直这样抱着她,他能放弃一切的一切的一切
但那是不可能的。所以白发的仙人终究只是冷硬了神情,狠狠把内心叫嚣的软弱与挣扎撕扯掉,也不管他自己会不会因此而鲜血淋漓。
不,他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成为了仙人,大业就要铸成,整个世界的责任都在他肩上他是绝不能在最后一刻软弱的。
斑放开了手。
“真奈,你也要阻止我吗”他沉声问,眉心皱出凝重的纹路。他左手用力握着黑色的禅杖,右手指尖深深陷进掌心;他用了全部的力气再克制自己,只为不要流露出内心软弱的颤抖。
说不是说不是说不是说不是
内心深处在向谁疯狂祈求。
然而他态度上的变化并未让她有所动摇。相反,真奈歪歪头,仔细看了他两眼,轻轻笑了笑。那个笑容有点奇怪,沉静里夹着感叹,感叹中体现了宽容;斑敏感地觉察到了那点似乎不合时宜的宽容,并因此而迷惑地眯了下眼睛;他自己不知道,那个表情近乎天真了。
但他什么都没问,只是等着她的回答。
“你还是老样子。”真奈轻快地回答,“可惜,我上次已经说过了,我不喜欢你的幻梦世界。”
她提到了“上次”,那么那并不是他临死前可悲的幻觉但斑根本来不及高兴,就为她话语中的含义而绷紧了神情。
他将禅杖越握越紧。“这是唯一拯救世界的办法”斑沉声断言,接着放缓语气,竭力想说服她,“真奈,你相信我,这真的”
“我不管,”真奈任性地再次打断他的话,“我不听。”
她早就听够了,他那些一套套的对世界的设想。她可不是为了和他争论才站在这里的。
“真奈”
几十年过去了,斑没想到自己还会再次体会到焦躁和无措的滋味。他用余光瞟了一下黑绝,发现它仍未能够成功带来另一只轮回眼,不由心下暗骂一句废物。到底是几十年的谋划和忍耐,不肖片刻,斑已然恢复了冷硬的外表。
至少,表面上恢复了冷硬的外表。
斑吐出一口气,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又是那个傲慢而刚愎的仙人。“让开,真奈。”他冷冷道,“我现在没功夫陪你玩。”
然而在谁也看不到的地方,他掩在衣袖下的手越攥越紧,要不是仙人之躯,他能生生把掌心掐出血来。
真奈却似丝毫不为所动。她只是又对他笑了笑,然后退后两步,自腰中拔出刀来。刀身擦出“锵锒”一声清鸣,带出一泓如水清光;真奈双手握刀,那长刀横亘在他们之间,刀光平稳如无风的水面。
斑盯着那抹刀光。
“真奈,”他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发紧,发出的声音却比夜风还冷冽,“你什么意思”
风在他们中间呼啸,月光也能分开他们的影子。夜色、对立、诀别,这一幕竟然惊人地熟悉,好像多年前无光的夜晚,又像几十年里夜夜梦回的场景,而下一秒就会变成她苍白、毫无生气的脸。
但与当年不同,真奈的脸上没有绝望和悲伤,却有与月辉一般沉静的笑意。
“不是很明显了吗,”她说,刀尖没有一丝颤抖,“你做你觉得该做的事,我做我该做的。”
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泉奈的面容,还有和他几乎一模一样的佐助,以及佐助身上致命的刀伤。那是斑刺下去的。
“斑,最后一次,证明给我看吧。”
真奈说得颇有深意。
“你的决心到底有多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