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忍村最北部伫立着一座悬崖,崖壁上零星有些野草野花,大概是飞鸟和风带来的种子长成的;生命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显露出惊人的顽强。只是后来崖壁上要雕刻火影头像,村里请了工匠把这些杂草全部铲除,最终形成了雄伟壮观,同时也光秃秃、寸草不生的火影岩。

    从这里能够看到整个木叶。青山翠谷中的忍村,夜晚亮点灯火,如星星落在人间。昨夜那场大雨洗去了所有阴郁,青山明净,夜空高远,天心一轮圆月映照十方世界。

    她就坐在那里。悬崖的最边缘,木叶的最高处,真奈一直坐在那里。街上行人渐渐消失,倦鸟还巢消失不见;从傍晚到深夜,从日轮西沉到明月高悬,她仍然在那里。

    她在等。

    被高墙环绕守卫的木叶,唯有南方一个入口。如果有人自远方归来,那么从这里能够最早看到。每一次,当道路的尽头、目光所能抵达的最远方出现一个人影时,真奈都会专注地望着他走近;等近到足以让她看清楚那个人的脸,她再重新抬起目光,继续注视远方。

    一次又一次,周而复始。尽管所有专注的最后,都只会转化为新的失望。

    夜深人静,报时的时钟“铛啷啷”敲响。木叶的大门缓缓关闭,预示着今晚将再没有人回来。

    再也不会回来。

    月光如雪冷彻千山,唯有下方那片人间灯火温暖热闹。真奈望着那片灯光的河流,怔怔地伸出手去,仿佛这样就能捞起一点暖意,然而这毕竟是徒劳的。周围真正陪伴着她的,只有吹不尽的夜风凄凄;草木抖动如呜咽,远远山脉是幢幢黑影。

    真奈闭上眼睛,终于低下了头。

    “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那就这么说定了”

    “我爱你。”

    “我一直都知道什么重要,谁最重要。”

    “委曲求全那一套我已经厌烦了。”“没人能站在我身后。”“当年那个忍术,你要是放到泉奈身上就好了。”

    我们命中注定失去所爱之人。

    “混蛋。”

    眼泪一滴滴砸下。

    “骗子。”

    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啊

    扉间匆匆跑上崖顶,终于在那里看到了他要找的人。

    “真奈你到底在干什么”银发的千手怒火熊熊地斥责,“你知不知道今天宇智波族里乱成什么样了你不去族里稳定局面反而坐在这儿”

    他的怒火被风里传来的第一声哭泣迎头浇灭。

    扉间一下子停下脚步。透过夜色,他看见真奈坐在悬崖边,低头捂着脸,身体不停地颤抖。“真奈”从来都跟对方针锋相对的扉间犹豫了一下,生硬地放低声音,干巴巴地喊了她一声。看她没反应,扉间踌躇着,小心地往前走了几步,“你没事吧”

    她仍然没有回答。

    地面细小的石砾被风吹得一滚一滚,蹦到银发忍者的脚下。他走的时候踩到,鞋底和石子摩擦出一声轻响,混杂在风声里;扉间听得一清二楚。他从没觉得这个世界这么安静过。

    因为久久没有得到回应,银发的千手更加觉得尴尬起来。“喂”他试图找回他们平时的相处方式,提高声音,“真奈你哭够了吧就算斑叛逃了,你也”

    或许是她的背影看起来过于孤寂和柔弱,扉间自己就咽下了所有未竟的话语。

    真奈听到了扉间的声音。她早就听到了。但是此时此刻,她已经什么都不想管了。不想逞强,不想吵架,不想去分辨所有敌我和对错。她狠擦了一把眼睛,深深地、用力地呼吸着,“扉间,”她梗着压抑的哭声,沙哑地说,“你有酒吗”

    “忍者忌酒”银发的千手沉默了一下,烦躁地叹了口气,“这次就算了”

    身后的忍者消失了。真奈一动不动,只是微微抬了头,看着那轮满月。痛哭带来的颤抖慢慢消失;她仿佛在凝视夜空,缺少焦距的眼睛却又像是什么都没有看见。风一遍又一遍吹干她脸上的泪痕,一遍又一遍地无法吹干。

    石砾再次被人踢开,突然出现的脚步声来到她身旁。真奈想扉间或许用了时空忍术也不一定,但这个概念只是很淡漠地在她头脑中闪了闪,再也没出现。痛到麻木的时候,连灵魂都好像只有一片空白。

    “谢谢。”

    本能在道谢。本能在接过酒瓶。本能不顾他递来的酒杯,对准瓶口就开始吞咽。冰凉辛辣的酒液呛进喉咙,刺痛的感觉冲到太阳穴,她在不断咳嗽,手却仍在固执地举着,逼自己继续吞下去。

    “喂等等真奈”

    好辣。辣到本已平息的哭声重新冲出肺腑。辣到她再次痛哭失声。

    “骗子不是说好会一直在一起吗那个说要守护我的人是谁啊”

    “到底木叶哪里让你不满到底我哪里让你不满,你说啊”

    “明明你自己说过你的愿望从来没有变过”

    “我也没变啊我也没有啊为什么突然就变成我不能理解你了,为什么就变成、变成我不能站在你身边了”

    “那些你说过的话,你发过的誓,斑大哥都去哪里了”

    去哪里了啊

    当年那个朝她伸出手的少年,那个会揉着她的头、说你真是不坦率的少年,那个逼着她修炼、又在战场上努力保护她的少年

    那个抱着她低声说“我爱你”的人,那个会在烟火大会上亲吻她的人,那个表面强硬、其实总是对她的撒娇无可奈何的人

    到底去了哪里

    她望着无垠的夜空,好像可以望穿时间和空间,一直望到跟在他身边满脸信任、笑眯眯的自己;她看见他挑眉像在不屑,下一秒就败下阵来,无奈却又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那个时候,真好啊。

    即便贯穿着战争、流血和牺牲,即便痛苦从未远离他们,那个时候也还是,真好啊。

    都去哪里了呢

    “还是说,”真奈呢喃着,对那个虚幻的回忆露出一个颤抖的笑容,泪水却止不住地落,“你就只是消失了而已。”

    就只是,这些她视若珍宝的回忆,还有她自己,都已经被他抛弃了而已。

    酒精麻木着她的知觉,世界在眼前晕眩,但所有情感好像更加鲜明。真奈弯腰抓住心口,悲哀地笑出声来。

    仿佛隔了一个世界那么远,扉间的声音遥遥传来。“发泄够了吗够了就该回去了吧。”他说的话几乎可以算不近人情,声音却低了很多,语气也远比往昔柔和,“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宇智波家族还需要你。”

    宇智波

    “斑这个族长擅自叛逃真是不负责任的家伙”扉间忍不住骂了一声,又继续压低声气,“今天白天宇智波的人都很混乱,真奈,这时候只有你”

    泉奈的愿望这就是我还需要你留在木叶的原因不是吗。毕竟,你也就这点用处了。

    哈。

    “其实,那不是我的愿望。”她突然说。

    扉间话音一顿,有些困惑地反问,“什么”

    真奈侧过头,对着眼前银发忍者朦胧的身影笑了笑,或者其实她是对这个朦胧的世界笑了笑。“喝酒吗”她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咳了两声,又举起剩下的半瓶酒对他晃了晃,“要听故事,没有酒可不行啊。”

    对方似乎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沉默了很久谁知道呢,她现在对时间已经没有概念了。

    “拿来吧。”

    扉间接过酒瓶,往本来是给真奈准备的酒杯里斟满酒液。他遥望着山下的木叶村,那里只在街道上还有寥寥几点灯光;一天结束,木叶已经陷入沉眠。月影投在杯中,山风在酒面漾出浅浅波纹;他喝下今夜第一口酒水,恍然发现自己竟然拿了大哥秘藏多年、最好的那瓶清酒。扉间有些想笑,但真奈已经开口了。

    她并没有去注意扉间到底有没有真的喝酒。她正处于自己的世界里,处于现实和回忆的交界,眼神安静又恍惚。黑暗中的木叶被月光勾勒出大致的轮廓,灯光里的街道纵横交错;宇智波的族地就在那里,和火影岩不远的地方。

    “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应该去守护宇智波呢”真奈轻声问,“扉间,对你们来说,家族到底代表了什么”

    “家族”

    真奈又笑了一声;她其实不需要回答。她只是想说出来而已,关于一路以来的跌跌撞撞、一路以来的迷茫困惑,关于信仰,关于信仰崩塌的迷茫。谁在听都无所谓;是扉间也好,是别的人也好,还是只有这夜深人静时的无边天地也好,都无所谓。

    “对我而言,宇智波所代表的,其实仅仅只是那几个具体的人而已。”真奈摊开手掌,孩子气地一个个数过去,“宇智波斑,宇智波泉奈,宇智波静子,宇智波凑”

    她大概已经喝醉了。那些被她一一数过的人名里,扉间听到了一些很耳熟的。他仔细想了想,发现那几个人他都曾在战场见过,后来再没消息。大约早就死在了他不知道的地方,或者有些干脆就是他亲手斩杀的。

    “原来有这么多人。”真奈数完之后,恍然地说,“可是,就算这么多人,也不是全部的宇智波。我想保护这些人,也不是因为他们的姓氏是宇智波。”

    “我不是因为血缘或者姓氏而想去守护他们的。”

    “只是,我想守护的人们,刚好姓宇智波而已。”

    真奈拿起放在她和扉间中间的酒瓶,又大大喝了一口。等她放下之后,扉间沉默地拿过去,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宇智波的荣耀珍贵的血继限界不,那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她说,“甚至,宇智波是否能够延续,对我来说也不重要。假如大家不喜欢这个姓氏了,想换一个,那就换好了。”

    “你明白了吗宇智波这个姓氏本身,对我而言,”真奈声音越来越低,恍如半梦半醒的呓语,“根本什么意义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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