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摸上鳞片的时候,季寒川看着她的手。那么锋利、可以斩断鱼须的边缘,碰到宁宁手上,却丝毫不会刮伤她。她小心翼翼抱着那一堆鳞片,最大的苦恼,反倒是东西太多,自己身上没一个兜兜。

    然后抬头,看季寒川慢条斯理地挽起自己的袖子,露出白皙、肌肉凝实流畅的小臂。

    宁宁微微张嘴,见季寒川拿起鳞片,在手臂上一划

    季寒川“”

    没有划出口子。

    嗯,意料之中。

    他“啧”了声,加大力气,再度划去。这回,皮肤上出现一道白印。季寒川几乎无奈,干脆抬起另一只手,捏住鳞片,用力向下一砍

    宁宁“啊”了声,脸上透出点焦躁,叫他“爸爸”

    同时,一道血口出现在季寒川手臂上。他眉尖微微拧起,看着新出现的伤口,还有其中涌出的鲜红血流。有些刺痛,在所难免,但还能忍受。

    他安慰宁宁一句“没事。”

    然后把沾着血的鳞片放进自己口袋,随后将手臂伸出木板。

    血液一点点滴落,融入黑色海面。

    这样一滴、两滴季寒川心里冒出一个很突然的念头如果自己没有理解错,“饵料”真是这种东西。那他的血,会引来下面的怪物、这场游戏的“核心”,又是什么原理

    按照宁宁说的,她可以以玩家们的恐惧为食,补充能量。

    而她的“能量”,可以让身处另一个世界的人借她的口、目,与自己沟通。

    季寒川心里冒出一个荒谬的念头人类的情绪,极端的、绝望的情绪,好像成为某种能源。而作为游戏生物中的异类,宁宁可以用这种能源“充电”,那么原本就在这里的游戏生物,当然更可以。

    自己是经历过上百场游戏的玩家,只是暂时失去记忆。

    与本局其他玩家相比,他原本该是最吸引游戏生物的那个。

    但他并不会因为鱼怪、因为舞会里的尸体,而觉得“恐惧”。

    季寒川甚至觉得,或许所有能走过上百场游戏的玩家都会是与自己一样的心境。按照吴欢所说的,这样情形中,“游戏”会加倍压榨自己,送自己进入过往,让他原本最信任的人伤害他,以此炮制“绝望”。

    此刻,他手臂血液汩汩流下。季寒川平静地看着水面,耳边是宁宁小心翼翼的呼吸。

    她明明就是一个普通的孩子。虽然来去无踪、不似寻常人类。

    这个念头,让季寒川有些难言的心疼。

    慢慢地,他耳边又响起细微电流声。同时,海水像是更加黑了,吞没血液的速度快了许多。季寒川嘀咕“怎么觉得,好像我在舍身喂对手。”

    他不会觉得恐惧,只好用一点伤口,来伪装成负面情绪。

    季寒川想如果真是这个逻辑,那这个“游戏”的计算机制,是真的很刻板啊。

    他之前就有过类似念头了,此刻,也只不过是想得更深入一些。

    血流将他的手臂染红。这回,季寒川没有再堵住耳朵,而是直接闭上眼睛。

    和昨夜最后的记忆一样。这一回,仅仅是闭上眼,耳边的电流声就弱了下去。他摸索着,又从自己衣服下摆撕下一条布料。只是单手操作,还是困难。于是季寒川开口,对宁宁说“帮我绑在眼睛上。”

    宁宁没有回答。

    片刻后,布料被从季寒川手上接下。随后,贴上他的眼睛。

    动作很温和,在他的后脑勺上,打出一个蝴蝶结。

    这个过程中,季寒川嗅一嗅周边。

    他慢吞吞收回先前撕布料、拿布条的手,同时,被划出伤口的手臂依然浮在海面上。

    血不住地流,没有停止的意思。季寒川在心里默念流到四百毫升,之后再止血。

    他态度懒散,有些心不在焉的意思,记挂着很多事。

    从口袋里慢吞吞拿出刚刚那条鳞片,边缘锋利,泛着点血光。

    他听到了很轻微的水声,还有什么滑溜溜的、难以描述的声响。

    可很快,方才的声音又消失无踪。天地寂静。

    季寒川扪心自问宁宁会有事吗我竟然不算很担心她。

    又想应该不会有事的。

    我应该相信自己的直觉。

    她能从上一局游戏中的温泉酒店跟我到这里,就说明,她本身、本身,一定有什么不同之处

    季寒川猛然回身,手上鳞片向后划去

    他什么都看不见,眼前一片黑暗。只觉得身下木板剧烈晃动,将他翻下水面

    同时,鳞片显然是刺入了什么东西。

    那种熟悉的、坚韧的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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