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偏远山区,连开视频都艰难。

    不过虽然看不到,但是并不妨碍声音传递。

    徐怀砚正想说那你可千万好好使唤他,给自己报仇,就听见电话那边传来另一个低沉的男声“怎么还不睡是不是太冷了”

    “”

    虽然透过听筒声音有些失真,但是徐怀砚还是能一耳朵认出这是李简凡的声音。

    他俩居然住一个房间,看这个情况,好像还睡一张床

    兰乐捂住听筒,说话的声音小了点。

    “没,不冷,我只在跟小徐打电话。”

    这边徐怀砚耳朵尖都竖起来了,他跟兰乐认识这么多年,就没听见他用这么软的声音跟谁说过话

    谢疏在旁边帮他剥巴旦木,看他表情神神叨叨的,送一颗到他嘴边,蹭蹭他的嘴角“怎么了”

    徐怀砚嗷呜一声咬住,同样捂住听筒一边嚼坚果一边小声说“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一会儿挂了慢慢给你唠”

    不凑巧,这个一会儿被突然打进来的一个电话,被迫延后。

    半夜一点,徐怀砚带着谢疏赶到医院,病床上,医生已经将徐健行身上各种治疗仪器都拆卸了,利利索索一个脸色蜡黄的小老头躺在床上,不说出来,没人敢相信在几个月前这人还是西装革履意气风发。

    徐怀安和安月婉都在病床前陪着他,门口还站着一个生面孔的男人,手持一份文件。对方显然认识他,微微点头算作打了招呼。

    见他进来,徐怀安和安月婉同时站起身往外头,路过他身边时,徐怀砚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最后一面了,好好跟父亲道个别吧。”

    徐怀砚木着脸躲开他的手,懒得理他。

    徐怀安见状,低低叹了口气,带上门出去了。

    徐健行已经是弥留之际,气儿进得多出得少,眼珠子浑浊得吓人,要不是还看见在转悠,徐怀砚都要以为床上就是个死人了。

    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旁边,徐健行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不能说,只能听。

    “听得见”

    徐怀砚看见他食指动了动。

    “行,那我说,你听着。”

    “你这个人,活着糟我的心,死了糟我妈的心,也不知道她在底下看见你会不会烦的饭都吃不下,所以你要是碰见她,最好躲远一点,别往她跟前添堵。”

    “我活了二十年,就被你恶心了十几年,真的,你干的那些事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你死一千次都活该,我妈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喜欢上你这种渣滓,被你祸害一辈子。”

    徐健行眼珠颤动得厉害,徐怀砚呵呵两声“怎么,你该不会以为你快死了,就能从我这儿听到什么好话那我很不幸地通知你,做梦。”

    “我没这么厌恶一个人,你是第一个,估计也是最后一个,幸好老天有眼,收了你这个祸害,特别好。”

    “我以前总说你怎么还不死,我巴不得你快点翘辫子,你该不会以为我只是说着玩儿吧没,都是真心的,半点不参假,看看你做人多失败,亲儿子都巴不得你快点死。”

    徐健行指甲划拉在床单上,扣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徐怀砚看了一眼,笑了笑,问他“气不气是不是快要气疯了没办法,谁让你说不了话呢”

    “记得下去好好给我妈磕头道歉,虽然她肯定不会原谅你。”

    “哦对了,你不老跟我强调你是我爸么行,那我也抱佛脚尽个孝道,上回在你寿宴,我说谢疏是我男朋友,是骗你的。”

    说话时,徐怀砚一直有意无意往他手上看,在发现他听见自己话后略略放松的手背,半眯着眼,补上后半句“因为那个时候其实我俩还没在一起,现在我正式通知你一声,我谈恋爱了,对象还是谢疏,以后还会跟他结婚,一辈子在一起,不会把人藏着掖着,正大光明那种。”

    “没撒谎,这句也是实话,不参假。”

    徐健行扣着床单的五指再次用力,呼吸声变得异常粗重,瞪大了浑浊的眼珠紧紧盯着他,嘴巴几次张开想说什么,可惜出了沙哑的啊啊声,什么也说不出来。

    徐怀砚就那么坐着,平静地看着他。

    直到他动作渐渐减小,两只眼珠完全失去焦虑,阖上眼皮,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细小的咔声。

    永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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