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鹤隐做好的豆渣豆腐跟霉豆腐都放到空置的山洞里。

    他在山洞里放了木架子,架子上铺上一层厚厚的稻草, 豆腐跟豆渣豆腐都放到上面, 然后再盖上一层稻草。

    现在是夏天,气温挺高, 山洞又比别的地方凉爽一些, 不至于将豆腐捂坏。

    任鹤隐放好豆腐之后,每天都会过来看一眼。

    这山洞只有他跟云鸣能进来,其他探头探脑的小孩跟年轻人们都被拒之门外。

    大家看不清豆腐的情况,反而越发好奇。

    这天,朵他们一帮人在山洞外瞧来瞧去,看这两种美食今天有没有做好。

    眼尖的人很快就发现豆腐状态不对, “我怎么看到豆腐都发霉了”

    “我也看见了,那霉点好像还挺明显,上面长了老长的毛毛”

    “还是白色的,豆腐都这样了,还能吃吗”

    任鹤隐过来的时候就见他们在山洞外面议论纷纷, “你们都在看什么呢”

    “看豆腐。”朵皱着眉头嚷嚷, “隐,你的豆腐是不是坏了呀”

    “我看看。”任鹤隐进去,见他们也想跟进来, 做了个停的手势,“你们在外面等着。”

    “为什么啊”一帮兽人小声抗议,“我们就看看,不会乱动。”

    “不乱动也不行, 你们会带不好的东西进来。”

    “什么东西怎么这么神神秘秘”

    “跟你们说不清楚。”

    任鹤隐将他们拒之门外,转身去小心查看木架子上的豆腐。

    木架子上的豆腐其实霉得挺完美,上面一圈都是白色的霉菌,看着像裹了一团蜘蛛丝。

    任鹤隐松了口气,转头道“还行,没坏,再过几天就能拿出来进一步加工。”

    “这都没坏,我都看到上面长毛了”

    任鹤隐挥挥手,“长毛了也没坏,要是长了别的奇怪颜色的毛,那才可能坏掉了。”

    想想,任鹤隐又道“其实也不一定,要是长了颜色奇怪的毛,豆腐臭了,我们也可以油炸了做臭豆腐吃。”

    外面的青年们集体露出不适的表情。

    “豆腐霉了能吃,臭了也能吃,那岂不是做成什么样都能吃”

    任鹤隐一愣,笑了,“好像还真是。”

    朵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尝尝这种发霉的豆腐,看是不是你说的那么好吃。”

    “说不准,兴许两三个月,兴许过段时间就能尝了,走走走,大家别围在这里啊。”

    任鹤隐怕他们将杂菌带进来,纷纷赶人。

    任鹤隐看完豆腐,出去外面做饭。

    今天没什么菜吃,任鹤隐不太想吃煎蛋,干脆去下面的地笼看看有没有网到什么东西。

    他们的地笼一直丢在水里,基本每天去收一趟,每次都会有些收获。

    鱼虾太多,他们自己吃不完,任鹤隐也会拿些到部落里,有时候干脆直接交给部落去拉地笼。

    部落里人多,鱼虾轮流着吃,这么点鱼虾,就算每天吃,大家也没觉得吃腻,鱼虾渐渐就成部落里的一道固定菜。

    任鹤隐去拉地笼,早上才收过一次,现在地笼里没有多少货,只有几条虾跟一些小鱼。

    部落其他人看他忙活,忙问“你们想吃鱼虾了”

    “今天中午不好做什么菜,弄点鱼上去吃。”任鹤隐从山脚下走过,见大家在阴影里做陶,问道“大家的陶器积攒得差不多,这几天要烧一次陶了吧”

    “嗯,差不多了,趁着天气好柴火多,将先前做好的那些泥坯烧出来。隐,你们是不是做了几口大缸那缸也是这次要烧吧”

    “对,这次都要烧完。我那比较多,可能还得单开一窑来烧陶。”他将鱼虾倒到木盆里,端着往上走,“我先去做饭,等会下来跟你们一起做陶。”

    “行啊,我们匀点陶泥给你。”

    任鹤隐他们前段时间建房挑回来不少黏土,这些黏土除了用来做瓦片、当黏合剂之外,还留了一些做陶。

    他们新房建得很大,房间空着也是空着,可以留两间出来做仓库,其中一间放个粮仓,专门用来装稻麦,另一间则可以放置坛坛罐罐,储存他们平时收集到的各种食物。

    任鹤隐有些想做豆浆跟酱油,特地做了几个大缸。

    他们做陶的手艺已经非常不错,做这样的大件也没什么难度,做好的大缸晒干后有模有样。

    部落抽了几天收集柴火,找了一天晴朗的好日子,特地一早就开始烧陶。

    任鹤隐跟云鸣将他们的坛坛罐罐搬过去,部落里其他人也过来帮忙。

    “你们这大缸做得真好”

    “好倒是不敢说,不过真够大。”任鹤隐站起来捶捶腰,扯着嗓子指挥,“哎,皮囊搬过来了吗这次我们试试往里面鼓风,看会不会烧得好一些。”

    旁边有人赶紧应道“都搬来了,五个全在这里。”

    “那行。”任鹤隐过去仔细检查。

    他们原本用来炼铁的皮囊也在这里,就是最旧的那两个,剩下的都是新皮囊。

    沉他们做这些鼓风用的皮囊一回生二回熟,压动皮囊,风口呼呼冒着风,风还挺大。

    “好了,没问题。”任鹤隐擦汗,道“陶器都搬进去没有”

    “要烧的都搬进去了,你检查一下”

    任鹤隐点头。

    他弯腰走进陶窑里面。

    他们的陶窑其实挺大,窑里面各种陶器堆了个满满当当,其中许多得套着烧。

    陶器烧制比较粗糙,不像瓷器那样精细,这样堆放就行。

    要是烧瓷器,这样堆大概真烧不出多少来。

    任鹤隐弯腰钻出陶窑,灰头土脸道“行了,大家各自守着火道,点火吧。”

    “好嘞,点火”朵一声喊,各条火道点起火来。

    夏天本来就热,靠近这一堆堆熊熊烈火,大家的汗很快就湿透了衣服。

    任鹤隐用袖子擦了好几回汗,上去陶窑顶上的观测口看了好几次,见没有问题,他下来道“行,大家继续保持,一直烧到晚上就差不多了。”

    “我们知道,这里热,你跟云鸣先回去吧。”

    “那我们先回去了,下午再过来看看。”任鹤隐又擦了把汗,“你们鼓风的人也轮着来,要是出了汗,觉得不太舒服,一定要找人换着来。另外,你们都得注意多喝水,休息的时候去旁边阴凉通风的地方多休息。”

    大家认真听完,纷纷点头。

    任鹤隐拉着云鸣离开陶窑这边。

    离开一段距离之后,气温明显降下来了。

    任鹤隐舒一口气,“陶窑那边太热了。”

    “天气太热。”

    “也是,感觉今年热得还挺早。”任鹤隐眯着眼睛看天色,“走,我们去地里追肥。”

    他的水稻跟小麦都开始结穗了,现在要追最后一轮肥,顺便再拔一轮草。

    两人挑着烧好的火粪去田里忙活,部落里其他人也在田里忙。

    部落只种着水稻,这些水稻在未来挺长时间将会是大家的口粮,由不得大家不重视。

    可惜这里天气比较冷,只能种一茬水稻,要不然种上两茬,大家基本就能种够粮食,平时打来的猎物跟采集来的植物就能当做菜吃。

    拔草、追肥、浇水,两人在地里忙活,一天时间很快又过去了。

    傍晚,任鹤隐戴着斗笠拉着云鸣去陶窑那边看。

    陶窑烧火的人已经换了好几批。

    任鹤隐远远大喊,“陶烧得怎么样了”

    “不知道,这一天火都没灭过,大家也都在鼓风。”

    任鹤隐越靠近越觉得热,同时空气中传来一阵浓郁的柴火味。

    任鹤隐走到窑前,问“去观察口看过吗”

    “去了,还夹了陶器出来,好像烧得差不多了。”

    他们现在烧陶会特地摆放一两件小型陶器在观测口附近,烧得差不多就夹出来看看,以判断里面的陶器究竟烧得怎么样。

    任鹤隐拿过加长铁钳,“我上去看看。”

    云鸣道“我去。”

    “没事,这次不会烫伤了。”任鹤隐道,“我来就行。”

    “两人一起去。”

    两人走上去,任鹤隐小心将铁钳放入观察口中。

    观察口滚烫,他斜着操作铁钳都有些吃不消,最后还是云鸣接过他手中的铁钳,夹了碗出来。

    因为太靠近外面,温度不够,这碗烧得不怎么样,泥土甚至没怎么烧结。

    任鹤隐仔细看过,凭经验道“烧得差不多了,里面的陶器应该烧出了釉面。”

    忙着鼓风的人们都很兴奋,“真的那是不是快烧好了”

    “烧好了。”任鹤隐道“等这炉柴烧完,就可以将窑口封起来了。”

    “好嘞,大家抓紧鼓风,把最后一炉柴烧完”

    任鹤隐跟云鸣留下来帮忙,大家将不远处的土挑过来,倒进火道,将陶窑封起,封个一两天,这窑冷却之后,就能过来挖陶器。

    忙了一天,大家都累得要命,等身体的汗略干之后,便收拾衣服到河流上游洗冷水澡。

    任鹤隐跟云鸣并不掺和,只在部落里等饭吃。

    现在部落有点像自助餐,各种炊罐石锅用起来,做好的菜一大盆一大盆往长桌上放。

    除了炖菜,部落也会用铁锅做一些炒菜,炒野菜炒虫子炒菌菇炒肉大家什么都炒,只要猛火快炒,最后撒点盐,做出来的菜就不会难吃。

    任鹤隐跟云鸣有时累得狠了,就会过来这边蹭饭吃。

    他们给部落里的食物远多于他们吃掉的食物,部落其他人并没有意见。

    青肚子已经挺大了,任鹤隐每回看见他的肚子,都有些敬畏,今天看见他也是,下意识让了座,“青,你坐。”

    “没事,你们坐,我站一站比较舒服。”青扶着腰笑,“陶烧好了”

    “烧好了,过两天我们再去看看烧得怎么样。”任鹤隐在他面前实在坐不安稳,干脆站起来,“你肚子怎么样了”

    “还好。”青道“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不会感觉到肚皮紧绷,内脏受到压迫或者手脚浮肿吗”任鹤隐小心翼翼地在他肚皮上方晃了晃,“我摸摸”

    青笑着将他手按在自己肚皮上。

    青有二胎前身材很好,六块腹肌一块不少,现在有二胎,任鹤隐感觉他肚皮还是挺结实柔韧,上面全是肌肉,并没有肥肉的那种软软的感觉。

    任鹤隐眼里闪过惊奇。

    青在旁边活动了一下,道“别担心,没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

    任鹤隐心惊胆战地看着他原地轻快跳动,忙按住他,“等等别做危险动作”

    “这个一点都不危险。”青纠正道“就像吃撑了一样,比起没孩子来是会难受一点,不过也不妨碍跑跳跟干其他。”

    任鹤隐下意识地看云鸣一眼,又将目光转回来盯着青的肚子,“这么轻松吗”

    “是啊。”青笑,“到底谁跟你说怀孕后很脆弱,手脚还会浮肿之类的话吓你”

    任鹤隐发愣,“我一直这样以为。”

    云鸣揉了他脑袋一把。

    青感慨,“怪不得你不敢跟云鸣结为伴侣。”

    “咳,我又不全因为这个不敢。”

    既然已经聊到这个话题,任鹤隐推着青到一旁说悄悄话,“青,兽人跟亚兽人结合的时候会特别痛吗”

    青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了,“你还怕这个啊要是痛,就不会有那么多兽人跟亚兽人结合了。”

    “生孩子呢”

    “还好,不算太难受。”

    “死亡率呢”任鹤隐悄悄问“一百个生孩子的亚兽人里面,大概会有多少人死亡”

    “生个孩子,怎么还会死”青不解,“我只听过孩子活不下来的,还没听过哪个亚兽人因为生孩子出事。”

    “那兽人呢”任鹤隐记得女性兽人跟亚兽人结合时,生孩子的是女性兽人,“女性兽人有因为生孩子去世的吗”

    “怎么可能亚兽人都没事,兽人怎么会出事”

    青拍拍任鹤隐的手臂安抚他,“究竟谁跟你说这些吓你”

    任鹤隐表情有些奇怪。

    不是谁跟他说,地球上的女性生孩子是真的不容易,生一次孩子闯一次鬼门关,尤其是古代,产妇死亡率居高不下。

    就算孩子生下来了,女性也经常面临着各种生育后遗症。

    感情这里的兽人亚兽人生孩子根本不是个事

    任鹤隐回到云鸣身边的时候还皱着眉头想了好久。

    两人吃完饭回去,任鹤隐悄悄问“生孩子真的很容易吗”

    “不算太难。”云鸣做了个比喻,“就跟白花鸟下个蛋差不多。”

    “这也太容易了吧”任鹤隐瞪圆眼睛,“那岂不是当天生完孩子当天就可以照常活动”

    “嗯,这里没有做月子的说法。”

    “那,痛吗”

    “我也不知道。”云鸣捏捏他脖子,“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就不生。”

    任鹤隐打个寒颤,“本来就没打算生,算了算了,赶紧略过这个问题,这问题老让人背后发凉。”

    云鸣笑笑,没有反对。

    过了几天,他们去将陶窑开出来。

    陶窑里面还有点余温,不过已经不烫人。

    这次云鸣跟部落里的人一起去搬陶器,任鹤隐接应。

    任鹤隐看陶器一点点搬出来,忙问“怎么样这陶器烧成功了吗”

    “成功。”寒看了几个陶碗陶盘,道“比上一次烧得好,烧裂的比较少。”

    任鹤隐拿过陶器查看,他们这次烧陶可能温度上来了,釉面非常好看,又黑又亮,站在前面,还能从釉面上看见自己的影子。

    他屈指敲了敲,陶器咚咚,声音很清脆。

    大件陶器还不明显,小件陶器甚至有点瓷器的影子了。

    一些壁比较薄的陶碗陶杯,放到眼前看,壁似乎半透明,透过这层壁,能看见外面的太阳。

    任鹤隐高兴地拿了好几个碗看,都有类似的效果。

    旁边人见他动作,好奇问“看什么”

    “看陶壁”任鹤隐招呼他们一起,“你们看,这个陶壁是不是会透光”

    “好像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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