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泽县地处西南, 气候闷热潮湿, 晌午还是万里无云的晴空,到了晚上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长新赌坊的后院是什么人都可以进的大半天的就能让陌生男人跑进来, 那么多侍卫都是吃干饭的吗”
    “那小浪蹄子本来就不安分,当着老身的面就和陌生男人拉拉扯扯,若不是老身盯的紧,估计早和旁人跑了, 到时候传到主子那,老身这一条命都得赔在她身上”
    许嬷嬷的叫骂声从房间里传来,站在院门口的阿晋顿住脚步,视线扫过从房间里匆匆跑出来的赵管家时, 忽然笑了笑, 问“管家这是去哪”
    赵管家没注意到院门旁站的阿晋,被吓了一大跳,缓了口气才道“给东家送信去呢。”
    阿晋诧异道“这么大的雨还跑去送信, 可是咱们赌坊出了什么事”
    能出什么事
    不就是有人误打误撞进了后院么以后加强戒备就是了,犯得着为这点小事特地去王爷那告状么
    赵管家打理赌坊数十年,还没见过许嬷嬷这么难缠的人, 偏偏又是王爷派来的, 他虽不知缘由, 却也不敢招惹, 只能叹了口气,道“别说了,你先回赌坊和阿元对对今天账目吧, 我送完信就回来。”
    阿晋道“小的才来赌坊一个月,对账目不太熟悉,不如管家将这信件交给小的,小的替您跑个腿儿如何”
    赵管家有些犹豫“这这可是东家的信,我还是自己”
    “小的办事,您还不放心么”阿晋打断了赵管家的话,笑道,“如今下这么大的雨,您腿脚又不大方便,小的送信总比您快些,您说是不”
    虽然阿晋才来赌坊半个月,但做事仔细从未有过疏漏,这话说的又合情合理,赵管家几乎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沉思了半晌,才道“那你记着,这信要送给驿站的孙员外,可别送错了。”
    “哎,小的明白。”
    阿晋接过赵管家递来的信,匆匆跑进雨里。
    *
    两刻钟后,裴婴轻轻推开了房门。
    房间内的窗户半掩着,地面上吹进一片冰冰凉凉的雨,屏风后的男人双眸轻阖坐在靠椅上,光影摇曳间,他月白衣袍镀上了一层薄薄的光,半边身子隐没在暗处,叫人瞧不清容貌。
    裴婴微微一怔,想起侯爷这段时间休息的都不是太好,轻手轻脚的关上窗子,转身正准备出去,房间内忽然响起季长澜低哑的嗓音“什么事”
    “阿晋刚刚送来一封信,是从长新赌坊寄去靖王府的。”
    裴婴双手将信件呈上,靠椅上的男人微微侧眸,原本隐没在暗影处的五官经光线一照,透出几分苍白的冷来,普普通通的面容上,一双眼睛过分漂亮。
    “从孙员外那截下的”他问。
    裴婴道“说是直接从赵管家那拿的,估计也不是什么要紧信件,要不爷先休息,明个儿再看”
    季长澜没有答话,指尖捏着信件一角将信封撕开,光线黯淡的房间内,只有纸张不时传来几声细微的声响。
    确实不是什么要紧信件,信的内容也不长,然而季长澜的目光还是一寸一寸的冷了下来。
    单看这信里的用词语气,他就能想象到乔玥这半年过的是什么日子。
    那么爱热闹的小姑娘,整整半年都没有出过院子,只和陌生人说了几句话,就被许嬷嬷这样大书特书。
    连他都舍不得这样囚着她。
    五指不自觉收紧,站在一旁的裴婴大气都不敢出,只觉得侯爷仿佛要穿过眼前的信,将写信的人揪出来,生撕活剥了一般。
    他小心翼翼的问了句“爷,信上写的什么”
    道路两旁的木槿被雨水打落,季长澜指尖一松,任由信纸落在了地面上,低声问“那老婆子还没处理掉”
    裴婴弯腰将信捡起,视线扫过信上内容时微微一惊,似是没想到靖王会让人这么对待乔玥。
    难怪今天侯爷从赌坊回来后就一言不发,想来是玥儿姑娘在许嬷嬷那受了不少委屈。
    云泽县临近南孟,南孟是大缙边境一个小国,西有凉川国,南有空桑国,南孟只能依附大缙在夹缝里求生。
    可四十年前大缙太宗登基后,就将重心放在北边,忽视了南孟,所以南孟近几十年来的处境愈发艰难,边境时常动乱,直到二十年前谢熔出使南孟时,情况才有所好转。
    那次出使以后,无论南孟还是云泽县的世族,都与靖王府走的很近。哪怕是云泽县四大世家潘,林,秦,李,都是受了谢熔不少恩惠,才发展到如今这种地步的,话语权甚至超过了云泽县知州。
    在边境如此敏感的地方布置亲信,谢熔心思不言而喻。 而谢熔死后,这份好处就落在了谢景身上,只不过谢景这些年一直忙于政务,没时间来云泽县走一趟罢了。
    如今朝中局势不稳,谢景又将乔玥安排在这种地方,显然是想等朝中情况处理完后,亲自来云泽县走一趟,将云泽县作为后方的,却没想到被侯爷顺藤摸瓜寻到了这里。
    四大世家的人从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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