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喃喃地道“他以前在铖哥府上的时候,都说身子骨一天比一天健旺了,也会走路、会叫人了黑漆漆的眼睛,看着我的时候,把人的心都看化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心都灰了。

    可是玉枝听着她的话,只觉得心惊肉跳的,只觉得自己听着什么不该听的话。

    “铖哥”是谁

    先帝大行之后,养着十二皇子的是赵王爷府上。

    赵王,是先帝的弟弟,太后娘娘的小叔。

    玉枝只是这样一想,就背上毛毛地出起了汗,一时战战兢兢,不知道郑太后醒过神来要怎么处置了她。

    她深深地埋着头,极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郑太后恍了一回神,低着头,落在殷长睿身上的目光重新变得慈爱起来,柔声道“都是哀家的错,睿儿是无辜的。”

    她仿佛把前头的事都忘了,转头交代玉枝道“你去请了陛下过来,就说哀家有事相求于他。”

    容晚初知道殷长睿磕伤了头的时候,也不由得有些讶异。

    殷长阑看着她若有所思的神色,问道“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容晚初点点头又摇摇头,有些不能确定地道“算起来还是初二那天的事。”

    “那一日原是十二殿下受了一点风寒,太后娘娘大约是心里不大爽利,就使人召了我和霍姐姐、甄氏都去宁寿宫侍疾。”这几日里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容晚初要慢慢回忆着才说得清楚“我们到了宁寿宫里,太后娘娘也并不当真放心我们粗手笨脚的,就把我们丢在前头,馥宁郡主在里头陪着十二殿下倒是霍姐姐因为熟悉经文,被她老人家传到了佛堂去跪经。”

    容晚初说着,殷长阑就记了起来,看着小姑娘抿了抿唇,低声道“后来你来了又走,甄氏就不见了踪影。我回屋的时候,曾听见里间仿佛是什么撞了一下子。”

    殷长阑知道说的是甄漪澜跪在路边向他投诚的那一遭。

    他就是不愿让小姑娘心里不虞,才特地使李盈回去把容晚初叫了出来,陪着他听了甄氏的一番自我剖白。

    他不由得拧了拧她的鼻尖,低声道“小醋坛子。”

    容晚初鼓了鼓腮,并不认可这个评价。

    她哪有为这件事吃醋

    她避过了这个话题,就接着说前头的话“因着毕竟是十二皇子在房里,就在门口问了一句,是馥宁郡主答的话,说是十二皇子没有走稳跌了一跤。”

    “我也没有来得及细问。”她想了半晌,毕竟并没有闯进去查看,只能如实道“我听着那声音不轻,只是后头李盈就进来寻我,就没有多留。”

    殷长阑心里有了数,就摸了摸她的鬓环,道“这事同你不相干,你不必替他们费心。”

    杨太医说她脉象沉虚,气血两亏,既要从外物上善加调养,内里也不宜多有思虑,每日只放宽了心思才好。

    不但阿讷、阿敏几个侍女将她精心地供养了起来,就是殷长阑每天也十遍八遍地叮嘱,什么事都“不消你费心”。

    长此以往,身子不见得有什么好坏,倒把人都养废了。

    容晚初不由得腹诽。

    殷长阑见她眉宇间有些不大服气的样子,就知道她心里不甘不愿的。

    他也有些无奈。

    他的阿晚,就是太聪慧了,才平生煎熬心血。

    他待容晚初向来是一片爱护宠溺,除却爱人,更亦父亦兄,到这个时候,才懂得先贤说“惟愿生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

    可是更舍不得因为这样的事对她说出重话,就只能捧着小姑娘的脸颊,专注而温柔地看着她。

    容晚初在他的注视里一点一点红了脸。

    她小声道“我知道啦。我不会管的。”

    殷长阑含笑叹了口气,将人揽在了怀里,低声道“阿晚要是真的闲不住,就早点养好了身子,早点生个我们的孩子出来,养在你身边,好过替别人家的孩子耽搁心血。”

    容晚初面上红晕未褪,不由得在他肩头不轻不重地捶了一拳。

    怀里的小猫儿试探着伸了爪子,这一爪子不痛不痒的,殷长阑眉目间犹然都是笑意,声音沉沉地道“我小的时候就是个混世魔王,恐怕将来这个孩子也不会多么乖巧,只怕到时候闹得你夜里睡不着,可不要怪我把他丢了出去”

    容晚初大窘,连推带搡地把男人推出了门去“太后娘娘不是同你商议正事吗不要教她老人家久等了”

    殷长阑畅快地笑着出了凤池宫的门。

    李盈扶着他上了御辇,就对上了皇帝微微沉冷的视线,听见他低声吩咐道“去把十二受伤的细情查问明白尤其是问清楚了,馥宁有没有把贵妃牵扯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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