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宫。

    “所以,你就这么出来了”

    得知外甥突然拜见的怀桑听完整个事情的始末, 脸色非常难看。

    “是。我脱光了贞人玖的衣服, 然后让那个庞女赤着身体趴在他的尸身上, 挡住他身上的伤口和血迹,再让她发出那种男女之事的声音。”

    “然后我敲开了门, 跟门口的侍卫说”

    子期第一次独自一人做成了这样的大事,声音还有些不自觉的颤抖。

    “我说, 那个庞女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是贞人却很喜欢, 现在他们要在里面享乐, 我不好打扰,我要出去。”

    比起王子,当然是贞人玖的积威更重。

    给王子的女人让贞人看上了虽然说起来有点不地道, 可区区侍卫自然不敢置喙, 更不敢给这个倒霉的王子抱不平, 只是出于同情,任由他走了。

    “那个庞女呢你准备怎么处理”

    怀桑负着手, 在屋中踱着步子, 突然抬头问。

    “我告诉她,这个贞人冒犯了我,所以我杀了他。我说来找母柳求援, 让她多替我争取点时间, 只要我见了母柳, 她就能活下来。”

    外人并不知道殷人和王子相处的细节, 在大多数庞人的理解里,殷人是听命与王子的。

    这时代下犯上者一死都是好的,遭受各种酷刑折磨再死的都比比皆是,所以那庞女为了保命,只能赌一把。

    不赌也没法子,她手无寸铁,这王子把他杀了,再把这件事推到她身上也是一样。

    子期原本可以这样做,但他也知道,如果他接着把庞女杀了,对方肯定要挣扎,动静一大,肯定会引来其他人的注意,到时候他就走不脱了。

    所以子期允诺那个庞女,等别人发现后可以把这件事推到他身上,给他争取时间,去宫里带人过来,来换取对方的配合。

    那个留在屋子里的庞女胆子虽小,却还算听话,为了能活下去,只好按照他的计策依计行事。

    汤宫离庞宫不远,子期怕那庞女半路把她抖出去,一出那里就回了自己的住处,然后驾着宫中的战车直奔庞城郊外的汤宫,求见王师怀桑。

    “舅父,你一定要帮我向母亲说情啊”

    子期到底是半大孩子,杀了殷人时还能硬气,可一想到要面对母亲就两股战战,连眼眶都红了。

    “我也是不得已的,我实在恶心这些人。”

    怀桑大概是在思考该怎么善后,没有理睬他,一直蹙着眉头。

    子期敢杀人,最大的倚仗就是王师怀桑之前鼓励他的那些话。

    “舅父,是你说如果我杀了人,你会帮我的”

    此时见怀桑半天不说话,他还以为怀桑不愿管他了,悲号出声。

    “你叫我别害怕,你还给了我武器”

    见他提醒自己那把杀人的武器还是自己给的,怀桑终于有了反应。

    “我给你匕首护身还给错了”

    怀桑听到子期的话,缓缓抬起头来,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外甥那样扫了他一眼,眯了眯眼睛。

    接着,他面如沉水地问“怎么,我要不帮你,你还准备把我攀咬出来”

    怀桑再怎么照顾两个孩子,那也是庞国手握兵权几十年的大将,寻常人连质疑他的资格都没有。

    只一眼,子期就知道自己刚才的话逾越了,连忙低头认错。

    “子期不敢”

    出了事,他第一个就来找怀桑,除了因为心里信赖这个舅父,还因为他是母亲最信任的人。

    如果要找在母亲面前为他求情的人选,除了怀桑外,不会有更好的人。

    他焦急之下有了把人拉下水的意思,又怕怀桑不悦,只好再一次以情动人。

    “舅父不知,我也是没办法。那些殷人一直想让我早点生下孩子,好为我向殷王讨要封爵,可我,可我”

    子期扭曲着脸,不得不说出自己最大的秘密,“我实在碰不得女人”

    “什么”

    和殷人一样,怀桑也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一把拽起了在地上跪着的侄子。

    “你说你不能什么”

    “我,我对着女人,硬不起来”

    子期胡乱抹着眼泪,“我根本没办法让女人受孕。”

    “你喜欢男人”

    活了这么久,也见过不少奇事,怀桑下意识以为是这个。

    “那,那倒没试过”

    子期没想过他会问这个,懵了,磕磕巴巴地回答。

    听到这个,怀桑蹙起的眉头才好了点,可这结果也没什么区别。

    对于柳侯这样以利为重的人来说,哪怕子期是自己的儿子,如果他不能生育,又没有过人的能力,最后也就只有被抛弃的份儿。

    尤其现在是在这个朝贡的关口,整个庞国上下都在为王女去王都做准备,作为柳侯最信任的人,他当然知道柳侯为什么将朝贡的规格放的那么高。

    在这种情况下,他这个姐姐如果知道子期不能碰女人,是绝对不会为了他得罪殷人的。

    所以子期的担忧,还真不是多想。

    “这件事,你先不要透露出去。”

    怀桑低头嘱咐外甥,又说,“你且宽心,我之前既然允诺过你就不会不管。”

    看着子期狂喜的表情,怀桑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我先去给你善后,你在这里等着别乱走,多想想等一会儿我要怎么和母柳认错”

    他冷着一张脸,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王师怀桑愿意管这件事本身就是一颗定心丸,更何况听怀桑的意思,他还要亲自去与殷人交涉,避免了让事局继续恶化的过程。

    子期对此简直是喜上加狂,当即跪伏在地,对他行了个大礼。

    “是,谢过舅父援手的大恩,以后舅父但凡有需要子期做的地方,子期万死不辞,天地人神共见证”

    “你记住这话就好。”

    既然要插手这事,怀桑一刻也不耽搁,丢下这句话就传唤车马出去了。

    独留下子期像是一只困兽般在偏殿里,来来回回地转圈子,完全想象不出舅父会怎么“解决”这件事。

    他杀了贞人玖时,本想顺水推舟的说贞人玖也看上了那个庞女,又对自己极为不敬,他在愤怒之下,冲动杀了人。

    但这种说辞只能一时糊弄过去,经不起细查。

    别的不说,只要他说了这个话,那个他喜欢到要“杀人”的庞女就要从此和他绑在一起了,那些殷人会不会放过他还不好说,就算放过他,也会继续逼着他和那个庞女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

    他因不愿在无数庞人面前野合而杀了贞人玖,心里已经发誓绝不会再让别人强迫这种事。

    所以他只犹豫了一下,就决定放弃这种理由,大费周折的来向怀桑求助。

    子期不害怕柳侯勃然大怒,也不怕殷人从此和他分道扬镳。

    只要能摆脱殷人对他的控制,尤其是对他下半生身的虎视眈眈,他宁愿承担柳侯的怒气和未来孑然一身的后果。

    何况只要怀桑帮他,未必会危及性命。

    他毕竟是庞国的王子,就算没有了殷人的支持,难道还能过的比寻常国人更差不成

    子期在斗室里乱七八糟地想了好久,一下子斟酌着等下该如何向柳侯认错,一下子又想着该如何感激怀桑对他的支持,等他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黑到看不见了。

    他清晨送母亲回汤宫,中午返回时被殷人拦截走,等他再赶到汤宫时已经是傍晚了,要不是出面的是负责卫戍庞城的怀桑,换个没有令符的人,连庞城都进出不得。

    子期知道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也不敢喊人进来点灯,只能在漆黑的偏室里枯坐干等,心却静了下来。

    听天由命吧,最坏不过一死。

    就这样一直等到了月上中天,夜色深沉了,他才听到外面有了动静。

    “子期,开门。”

    是怀桑在外面低唤。

    子期心头雀跃,连忙打开了门,门外的走廊漆黑无光,只有远处柳侯寝宫的方向远远有几点火光。

    面前的舅父手里握着松脂火把,满身风尘,像是天神降临一样出现在他的面前。

    “事情”

    子期刚想细问,就被怀桑打断了。

    “你想好怎么说了吗跟我们一起去见柳侯。”

    这时候子期的眼睛才适应了火把的亮光,再往怀桑背后一看,顿时僵住了。

    站在怀桑背后的,是殷人使团里除了贞人玖以外,最有话语权的几位老臣公,有些还是出身殷国公族,和他一样姓“子”。

    现在这些人都用一种不善的眼神看着他,有几个更是露出一种待价而沽的表情,甚至连以往那种表面的尊敬都不做了。

    “这,这是”

    子期咬了咬舌尖,让自己冷静。

    “他们已经答应我,不会将这件事宣扬出去。贞人玖是被那个庞女所害,而那个庞女我也替你杀了。”

    怀桑三言两语交待了清楚事情的进展。

    “但是我们必须要给殷国的令史们一个交代,所以你得随我去见柳侯。”

    “现在吗”

    子期听说事情已经被解决了,终于没有了那种期期艾艾地语气。

    “现在见柳侯,会不会太晚了”

    他伸头看了下外面的月色,疑惑地问。

    “白天处理这件事,你是想让天下皆知吗”

    怀桑不耐地催促。

    “你要不敢去,我也不想管了”

    这个大半夜,即便是他求见柳侯,也未必能见到人。

    但子期不同,女人对自己的子嗣总是多几分耐心的。

    于是子期被一群虎视眈眈的殷人们顶着,不得不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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