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禹跑近,裂着嘴挺不好意思地朝他爷笑了下,打开油纸包“没人欺负我。是村里宋家九房要收养山里的小尼姑,怕她一个人光着头显得特殊被人嗤笑,就向村子里的孩子们许诺,只要愿意剃光头就给吃的。爷爷你看,我领的是三只卤鹌鹑,正好你一只,我一只,傅叔叔一只。”

    傅瑞闻言从窝棚里拖着腿出来,感叹道“这宋家九房倒是心善疼孩子。”

    方远山心疼地揉了揉孙子的小脑袋,调侃道“以前别说给你剔光头了,大夏天的理个小平头都不愿意,嫌难看”

    “哈哈,看来是我们小禹馋肉了”傅瑞在旁笑道“你别说这卤鹌鹑闻着确实香。”

    被打趣,方禹腼腆地抿了抿嘴,捏了一只塞进爷爷嘴里,举了油纸伸到傅瑞面前,“傅叔叔。”

    “这么点肉得来不易,叔叔可不能跟你争。”傅瑞摆摆手,“你吃吧,小孩子多吃点长得快。”

    方远山咬着被猛然塞到嘴里的鹌鹑,瞪了熊孩子一眼,跟着劝道“别跟孩子倔着了,吃吧,一人一只,小禹都算好了。”

    方禹将油纸又往前递了递。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傅瑞捏了只,迫不及待地张嘴咬了一口,浓郁的肉香在唇齿间绽开,他享受地眯了眯眼,赞道“用料足,卤的到位,真香。”唯一的缺点就是放的时间有些长,不新鲜了。

    方禹扯了根腿含在嘴里,细细嚼着,想着昨天从山上抬下来的那些箱笼,心下对那即将下山的小尼姑充满了好奇。

    “哎,对了,方大叔,”傅瑞凑近方远山小心问道“宋家九房的老爷子是不是叫宋承运”

    将骨头细细嚼碎咽下,方远山点点头,“好像是叫这名字。”农家人爱唠嗑,东家长西家短的,别看他们刚来不久,却也知道九房的一举一动在村人眼里都是新闻,有关他们家的事扯个人问上两句,就能听上一两个小时不带重样的。

    所以名字什么的真不是秘密,他也不介意回答。

    “那同他一起呆在村里的这个儿子,是不是叫宋启海”

    方禹咽下嘴里的肉,好奇地打量了番,这位刚来一周因腿伤还没出过门进过村的男人,“傅叔叔认识他们”

    傅瑞瘸着腿将手里的骨头往远处一丢,拿着帕子抹了把嘴,又细细地擦了擦手,“若名字都对上的话,那应该是认识的。”

    “哦,”方禹的目光转到他瘸着的腿上,“九房那位蒋阿姨好像是个医生,既是认识的,要不要我偷偷地请了她来帮你看看腿”

    傅瑞唇边的笑一僵,忙道“不用了。咱这身份还是别给他们添麻烦了。”

    方禹懂事地点点头,“那我明天去山脚,再帮你采些消肿的蓟蓟芽小蓟回来。”

    “真乖,”傅瑞探身摸了摸他的头,“麻烦了。”

    方禹身子一僵,强忍着头上的触感,咬牙低喃道“给牛割草时顺手就采了,谈不上麻烦。”靠着山一些普遍的草药很是不缺,蓟蓟芽更是遍地都是,只是叶片上带了锯齿,采时很容易扎到手。

    等傅瑞回屋躺下,方禹冲到搭建的小厨房里拿碗舀了水,跑到房侧,一手往头上浇,一手飞速地搓洗着,直搓得头皮红了才拿毛巾一抹,跟着爷爷去了后面牛棚铡草。

    老爷了拍了拍孙子的肩膀,低声问道“看着人可以啊,斯文有理,又温文尔雅,怎么就让你这么讨厌了”他孙子他知道自小感知能力比较强,对别人的善恶分得很清。

    为此,他时常担心,在孩子的眼里世界太过于黑白分明。可人哪有那么纯粹,存活于世哪一个不要经历人生七苦,享受生活给予的酸甜苦辣,也要背负人性中的贪婪与执念。

    如此多变的生活经历,也造就了人们复杂的人性,善良的人就真的没做过一件错事杀人犯就没有温情的一面吗

    “一股油腻的感觉,”顿了下,方禹又道“喜欢不起来。”

    方远山回忆了下,傅瑞来后的一言一行,半晌轻叹了口气,“我们私下防备点,面上别露出来。”

    方禹睨了他爷一眼,“这话你自个记在心里吧,别一心软”

    “啧”方远山气哼哼地瞪向孙子,“你能不能别在揭我的老底,老人家我都不要面子的吗”

    知时务者为俊杰,为免他爷继续唠叨,方禹马上哄道,“对不起,我错了。”

    “哼算你小子识相。”

    草堆在一个草搭的棚子下,午间太阳直照而下,没有半点风,棚子里又闷又热。

    爷孙俩一个压铡刀,一个送青草。

    片刻,身上的衣服就被汗水浸得能拧出水来。

    一个小时后,方远山扶着铡刀气喘吁吁地捶了捶腰,冲孙子无力地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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