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她出神间,马氓一吹口哨,眨眼间话音已于高空传来“这差使,往后我再不做喽,再会了诸位”
话音一落,便被高峰上的蛛网包掠出十二峰外去。
到了此地,也确实没他什么事了。
李碧梧心头被前尘旧事所纷扰,更是再懒怠理会不相干的人,索性由着马氓去。
只有程霜笔见那于空中疾驰的香菇烧麦,好笑不已,骂了句,“这伥鬼小人,别的不行,逃得倒是够快”
那道士听见有人讲粗鄙之语,瞥了程霜笔一眼,不知是个什么意思。复又回头,去看长孙茂,似乎认出与他于思州茶舍之中有过一面之缘。只是不知为何那日看着玉树临风,今日却像个逃难而来的流民,略有些匪夷所思。
长孙茂寻了个舒服角落将她放下,又点上手炉给她捧上,忽然觉得有人在打量自己,一抬眼,与黑衣道人相视了一眼,又起身,去包袱中寻出厚衣给她铺上。
回身坐下,立即听见道士问,“谁与我一较”
长孙茂道,“我。”
道士忽然笑了一下,不信。
看了眼李碧梧,但见此人闻风不动,并没有表现出要与他相较的意思,顿时有些狐疑。
程霜笔从衣衫里掏出捂了两天的宝贝胡饼,张大嘴咬了一大口,显是饿坏了。还不及嚼,只见亭间那黑俊的道人正打量着自己,只得胡乱嚼了两口咽下,道,“二公子张自明,我认得你。十年前,太原论剑与我家公子有过一战,哗,那叫一个名震天下。”
张自明并不理会这搭讪,只问,“你与我打”
程霜笔道,“不,是他。”
张自明只得又回头看长孙茂。
长孙茂嚼了几粒回春丹就水咽下,闻声,携谈枭走上前,站到张自明跟前,“说了,是我。”
张自明一动不动,打量他走路步法,知晓他根本没半点外家功夫;又听他呼吸吐纳,更无半点真气傍身。
复又一笑,抬头道,“我不和你打。”
“为何”
“赢你,我胜之不武。所以不打。”
“不打,怎么知道我必败”
张自明又笑了。
“你不战而败,便是自愿让我进山去。”长孙茂抱一抱拳,“多谢这位道爷。”
说罢,便往亭外走去;刚走出不到两步,原本波澜不惊地水面陡然飞出丈余高千道水线,将他无意踢出的一粒石子冲飞出去,一路冲夹而行,于数尺之内消失。
水面瞬间恢复平静。长孙茂脸上吃痛,以为是水珠溅到脸上,一摸,摸到几粒砂砾,有橙有蓝,与亭中石葫芦一个色。
是被水线冲碎的石子。
若刚才先走出去的是他,恐怕已成一滩血水。
长孙茂收回脚来。
张自明在背后讲了句“我不可能让你。”
长孙茂不明白,“你又不和我打,又不肯让我,那你想怎么办”
“除非你先对贫道出手,然后贫道迫不得已还击。”张自明一本正经道,“才不算我胜之不武。”
长孙茂笑了,“你是不是有毛病。”
张自明道,“倚贵欺贱,恃强凌弱,使势而已。不愿与你动手。”
长孙茂想了想,道,“我若偏不和你打,那岂不是你也只能与我在此干耗着。”
张自明道,“是了。”
想想,接着又说,“话虽如此,你明知打不过我,却又因我不愿欺你故意与我耗着,便可以算是无赖。”
长孙茂笑问道,“那当如何”
张自明道,“那我便可用些非常手段。”
叶玉棠听得好笑,心道这道士多半便是长孙茂口中所说的那种名门正派教出来的一板一眼好徒弟。
长孙茂想想又道,“我还替你想到个办法。”
张自明道,“请讲。”
长孙茂道,“既然明知我不敌你,你便可让我几招,便不算胜之不武。”
张自明点点头,“江湖上切磋武艺,双方实力悬殊,便可行此规矩。也罢,你说,我让你几招”
长孙茂道,“你武功高我不少,比我清楚究竟悬殊几何,不如你来讲。”
张自明琢磨片刻,“长辈弟子见晚辈弟子,可让三招;前辈见后辈,可让五招。那我便让你十招罢。”
长孙茂笑道,“不如你让我九招。”
张自明偏偏头,“为何”
长孙茂道,“你给我三次机会,第一次让我一招,第二次让我三招,第三次让我五招,总共九招。”
叶玉棠心头好笑不已,心道,商量过招,被这两人搞得怎么像集市采买和商贩讨价还价似的。
程霜笔掬着溪水,还没喝上,听了这番言辞几近笑喷,“还能这样呢”
“可以。”张自明掸掸衣袖,慢慢坐定,凝神静气,缓缓道,“出招吧。”
作者有话要说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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