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杖身同长,你在他身上取不了巧。而同时,他内力虽不够收发自如,于当今江湖中同代甚至往上数代弟子之中,亦算得最为强悍的一个。他若要打你,大可两招制敌,不留余地。”

    长孙茂想了想,说,“他站在台子中间,我站在最边缘;他若要打我,起码得先一招步法打头吧”

    她道,“你内力浅,一招龙爪擒拿手将你抓至身边,如抓那只酒坛;再一招摩柯无量将你制在地上,他赢。”

    长孙茂又道,“若一开始,我便同他脸贴脸站着呢”

    她道,“一招狂风迅雷功将你弹飞论剑台外,他一招胜。”

    长孙茂觉得还挺好玩,笑起来,“那他赢我,岂不是和赢一坛子酒一样容易”

    叶玉棠气得不行,拾起桌上吃剩的枣核儿要丢去砸他,尚未丢出手,她盯手中的果核,突然自己也笑了起来。

    这一日已是终南山上最后一日,论剑只剩下三场,太乙镇上人却不见得少。河边岸上人挤着人,都来看今年究竟谁能拔得头筹。

    今天午时一过,客店便大多将要关门歇业。故一早出门时,诸多侠士已将包袱收拾好,乘船而来的,便将包袱搁到河边停船上;骑马而来的,则将包袱拎在手头。

    第一场论剑是韦天赐对祁慎。韦天赐率先上了论剑台,祁慎稍稍擦了擦剑,不过刚衣袖飘飘的从人群中走出来,便听得论剑台下嚎叫之声此起彼伏,一声更比一声阳刚。

    祁慎负剑上了台子,尚不及开口说话,呼号之声已将她话音完完整整的湮没了。

    除此之外,论剑台上,正对面的还有个男人挑了挑眉,挤眉弄眼道,“祁道爷,手下留情,我怕疼。”

    论剑台上四名茶天枢,两名乃是太乙剑派的师父师兄,令二人则是隔壁天师派。其中三个人交换视线,啧啧喟叹,大抵不知如今的年轻人闹的哪出,只有余真人仿佛看热闹似的,捋着胡须直乐。

    祁慎面无表情抱剑一揖。

    考虑到祁道人的脾气,叶玉棠觉得她必定已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

    她也确实没有手下留情,整个人湛蓝的道袍飘飘,千刀紫光剑气追得韦天赐化作一道红影满场逃窜。起先还能从那道影子奔跑裹挟的风声里听出点笑声,惨叫连连之中,捏着嗓子于风中告饶道,“祁道爷,轻点,人家怕疼道爷不知道呀”

    但祁道人到底脾气大了点,给韦小公子爷嘴上占了几句便宜,急于求胜下他脸面,八尺拉吊屡屡失利,一招运力之际,被韦天赐捉着机会近的四尺,一刀背朝着灵台追截而去。

    韦公子倒是个怜香惜玉的脾气,甚至都犯不着四天枢出手,但见祁慎纤腰被刀背一顶,险些跪倒在地。稍稍稳了稳身形,勉强止住一口气血上涌,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余真人道,“日月山庄,韦天赐胜。”接着又是一句,“下一场,长孙茂,对寻戒”

    寻戒不疾不徐上了论剑台去,半天没见着长孙茂。

    北极天枢不耐烦,又叫了一声“长孙茂人呢”

    他在几级台阶下头半蹲着身子系绑腿,忽然闻言道“在这”

    系了半天,终于系好了,步履沉重的上了论剑台边缘去。今日换了个造型,全身打绑,周身坠了无数个麻布袋子,每个袋子里都鼓鼓的,不知装了什么东西,走起路来稀稀疏疏的响。

    众人定睛一看,看清后,不免有人笑出声来。

    北极天枢道,“你往中间站啊。”

    长孙茂理了理衣服,道,“不,我就站这。”

    北斗天枢噗地笑出声,“你站那儿,不当心就摔下去了。”

    有人在下头大声解释道“你看他将包袱都携在身上,定是赶着回家呢。说不定此刻驿马都在候着他了,他不站边上,不是误了时辰吗”

    论剑台下头又是哄地一边笑。

    北极天枢又问“你的兵器呢”

    长孙茂拍拍衣服上坠的一只只布袋子,“都在这呢。”

    北极天枢道,“你将兵器都收进包里,还怎么论剑”

    长孙茂道,“棠儿新教了我一招。”

    这话答不对题,北极天枢更是懒得同他罗唣,只皱眉问了句,“棠儿叶玉棠”

    他道,“正是。”

    叶玉棠立在论剑台下。

    祁慎下了论剑台,走过来站在她身边。

    不及她开口说话,叶玉棠在袖袋里摸了摸,摸出一粒梅子递给她。

    祁慎不解其意。

    叶玉棠道,“吃点酸的,免得一会儿吐了。”

    祁慎“”

    叶玉棠道,“运力那一下,挨得不轻吧”

    祁慎接过梅子,含在嘴里嚼了嚼,道,“还成。”

    叶玉棠又道,“别人调戏你两句,怎么还往心里去呢”

    祁慎道,“换你你能忍”

    叶玉棠道,“我能将他揍得父慈母爱兄友弟恭,半年不来床。”

    祁慎道,“那不就对了”

    叶玉棠道,“可你一生气,就打不过他。”

    祁慎忍了一阵,估计心里更憋屈了。

    憋了半晌,瞥了眼论剑台上,正好看见开场,便问她,“你教了他什么招式”

    叶玉棠道,“你看。”

    话音一落,但见长孙茂远远同他寻戒师兄鞠了一躬,表示“你可以打我了”。

    一躬过后,瞧见寻戒运力出招,他忽地将他叔父手提的那块“则不知老之将至”手脚并用的死死抱住。

    一招擒拿手,抓得论剑台上一阵劲风呼啸,忽然,一粒粒漆黑物什从他衣服上系的袋中破出,漫天黑雨借着擒拿力劲,直往寻戒袭过去。

    若要抓物,真气必会往物而去。

    但若物不动,抓到必会是物身上已松动部位。

    而昨日,他推碗过来,若非她一掌击桌去抵挡,昨日她估计就吃不着那碗面了。

    倘或这碗面朝他飞过去,他只能出手将其击碎;但若是他自己出手擒拿过来的东西,他方才运力擒拿,若再要运力格挡,不足以运出十成劲力,必会被擒拿之力反伤,故她才生出这一衣袋枣核的计策。

    他内力何其刚猛,却尚不足以挥发自如;此刻要收,只得拂袖格挡,却仍挨了不轻几枣核。

    趁他拂袖格挡漫天枣核之时,长孙茂早以二指捻起一只枣核,转腕一扣,以他自身一分劲力,连带着十成擒拿劲道,朝他门户大开的气海直袭而去。

    寻戒不及再度运力,旋身一避,却没避过;十一成力道击中他上臂天井穴,他略略冥神,抱一抱拳道,“师弟高明。”

    长孙茂展颜一笑,方才从那块石碑上跳下来,也抱一抱拳“还是师兄厉害”

    北极天枢忽然大喝一声“慢”,而后又喝问道,“长孙茂,你不觉得胜之不武”

    长孙茂道,“我不觉得。”而后又问,“师兄,你觉得阴损吗”

    寻戒道,“倘或我能手法自如,你这满身枣核,自然不能伤我。”

    余真人捋捋胡子,笑着说,“的确如此,招有高招,计亦有巧计。比武若能思、艺并存,来日遇上强敌,也不至于中了贼子诡计。”

    北极天枢仍想说句什么“公道话”,余真人却不再搭理他,直截了当道,“长孙茂胜”

    祁慎吃过梅子,方才缓过气来,笑着说,“原来是这一手吃枣丢核功。”

    叶玉棠正想接话,忽然见得论剑台一道凛冽目光,原是被北极天枢瞪了一眼。她瞧了眼北极天枢,同祁慎耳语道,“你师兄看我不爽,我得罪过他”

    祁慎亦瞧他一眼,压低声音道,“不止他。劫复阁有人嘴碎,说终南四天枢,天师派七星剑加起来皆不敌你,众人自然不服气。”

    叶玉棠“”

    祁慎道,“师姐若没离山,这几年必然也能混的个紫薇斗的名号,如今门中无开阳,想必师父本打算将这个斗号留给她。师姐仍在终南时,不及北极天枢;她判出师门,何其遭他厌憎;如今旁人无端说他不敌师姐女儿,还说他们四个加起来都不敌,你说他气不气外头传谣,说师姐教你修习邪功的,他便是头一个。”

    叶玉棠恍然“原来如此。”

    话音一落,长孙茂已下得论剑台,飞扑而来将她一抱,道,“棠儿,我赢了”

    祁慎早已嫌弃的避在一旁。

    叶玉棠也嫌他丢人,“你给老子端庄点。”

    两人正好没地方坐,祁慎便将二人引自太乙剑派那排坐席,坐在打头四天枢的位置上。

    寻戒正好从面前经过,视线一接,叶玉棠便略一点头,向他致谢。,,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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