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帐子里, 夏嬷嬷正在讲古,林斐正认真听着。

    “在说什么呢”谢玉璋进了帐子,脱下裘皮斗篷问。

    林斐见她安然无恙地回来, 微微松了口气,告诉她“嬷嬷给我讲从前宫里的事呢。”

    谢玉璋道“我也要听。”

    夏嬷嬷露出慈蔼的微笑“好啊。”

    谢玉璋便和林斐围着熏炉听夏嬷嬷讲古。

    夏嬷嬷讲了一个聪明的宫妃是如何聪慧, 知道该怎么说话, 进退有度,讨得皇帝欢心。又讲了一个忠诚能干的宫人, 怎样心思巧妙, 帮助自己的主子化解一次次危机。

    大抵与现在的情形不脱节。

    谢玉璋便可代入那宫妃,林斐便可代入那宫人。还有那潜移默化的对主人的忠诚心。

    前世,谢玉璋的身边有徐姑姑。夏嬷嬷见缝插针才能给她讲一些道理和手段,很多与徐姑姑的理念相悖, 一度令谢玉璋困惑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现在,谢玉璋认真聆听, 却再不困惑了。

    夏嬷嬷的故事里, 那聪明宫妃的第一条原则是先保护自己,然后才是讨好皇帝获得宠爱。

    从前,徐姑姑教她的却是要把讨好阿史那老头子放在第一位。

    “可汗就是你的天。”她对谢玉璋说, “我们都依靠着可汗活,你一定要让可汗喜欢你。”

    徐姑姑让她尽早给可汗生出儿子, 好在王帐站稳脚跟。夏嬷嬷却想让她喝避子汤。

    而那时林斐也年纪太小, 自己尚且是个在室女, 于这种事上根本没有发言权。

    她们的区别如此明显, 谢玉璋今生再不会感到困惑,不会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了。

    “这妃子好聪明。”谢玉璋笑着说,“得自己先好好活着,才能图谋别的。不能本末倒置。”

    “公主说的对。”夏嬷嬷笑得欣慰,老眼中有水光闪过,“公主心中明白就好。”

    谢玉璋伸手拍了拍夏嬷嬷的手臂“我心中有数,嬷嬷不要担心。再两日就要到王帐驻扎之地了,嬷嬷早些歇了吧,好好养身体。”

    走到这里,她们已经不再靠熏炉和碳盆取暖了,而是像漠北人那样在帐子的正中挖一个火塘,靠明火取暖,顺带照明。

    谢玉璋和林斐抵足而眠。

    她问“嬷嬷都给你讲什么了”

    林斐说“讲的都是有用的。”

    前世便是这样,因为有徐姑姑隔在中间,夏嬷嬷能教导谢玉璋的机会不多。但她聪明地发现了林斐对谢玉璋的重要性,她转而重点教导林斐。

    就像刚才那个故事里,那宫人不仅聪明,还忠肝义胆,最后为了主子去死。

    前世夏嬷嬷给林斐灌输的全是这样的思想吗

    谢玉璋望着帐顶,道“嬷嬷说的,你捡该听的听,旁的当耳边风就可以。我不是那宫妃,你也不是那宫娥。我们,是不一样的。”

    林斐诧异侧头,看着枕边的谢玉璋。

    谢玉璋轻声道“阿斐,你得爱自己。你是林家精心养出来的贵重女儿,你一定要爱惜自己,别中了那什么忠仆义仆的蛊惑,多大点事,动不动替主人去死。”

    “你在担心什么”林斐侧身撑着头,眼露笑意。

    “既知道我是林家精心培养出来的,便该知道我是读着经史长大的。又怎地担心我似那等愚仆,动辄舍身”她说,“嬷嬷讲给我的那些,并不适合我,但我可以拿来教导大家。最重要的是,嬷嬷这份心。宝华,嬷嬷心里只有你,嬷嬷能跟我们一同来到这里,真是太好了。”

    谢玉璋轻叹,知道自己还是小看了林斐。林斐即便年轻,也能看穿夏嬷嬷的用意。

    但谢玉璋一点都不觉得夏嬷嬷心里只有自己是一件好事,嬷嬷全心全意为她打算,那谁来为林斐打算呢

    她眼中流露出愁绪。林斐诧异“怎地我越说,你还越不放心了”

    她俯下头去,笑靥如花“傻珠珠,我娘将我托付给你,便是要我好好活着。我怎么会不爱惜自己”

    谢玉璋胸中一酸,可前世你便是这样做的。你把我当作珍宝呵护,却对自己毫不爱惜。

    林斐撑着头看她。

    “若我像那宫娥一般,舍却此身,”她说,“定是因为,我心甘情愿,定是因为,那人值得。经书有云,士为知己者死,可知生死不可怕,怕的是死的没有意义,死如蚍蜉。若为值得的人或事,又有何可怕,有何可惜”

    谢玉璋闭紧眼睛。

    值得吗

    她翻身,抱住林斐的腰,将脸埋在她柔软胸间。

    “阿斐,别怕。一切有我。”她说。

    林斐嘴角翘起“好啊,你现在什么都知道,这是多么大的优势,咱们没什么可怕的。”

    “不过你啊,以后得多读读史书,再不能像从前那样子懒散了。”林斐拢着她的头发,“读史使人心明,你是和亲的公主,身在异族,心明是头一等事。”

    谢玉璋忽地“噫”了一声。

    林斐问“怎了”

    谢玉璋从她胸前放出自己的脸,道“大虎姐姐也劝我以后要读读史书,说以我的身份,多读史才能头脑清醒。嫁妆里有全套的史书籍册,只是出发前事务忙乱,出发后一路上都坐车赶路,我还没来得及”

    “郡主啊”林斐叹了一口气。

    这下,轮到谢玉璋问她“怎了”

    林斐叹息“郡主是心有沟壑之人啊。

    谢玉璋讶然道“为何这样说”

    林斐道“那年寿王妃做寿,你带我一起去了。宗亲的女郎们作诗,很是热闹。我看到郡主也动笔了,可写完她自己读了读,便团了扔一边去。你问郡主怎地团了,郡主说写的不好。”

    “后来大家去看戏,我走在后面恰好踩到那团纸,一时好奇打开看了看。都说字如其人,诗亦如其人。那诗中之意康乐郡主啊,明明心似无根之风,想拂边九州,可叹却身似弱柳,连四方的院子都走不出去。”林斐叹息。

    谢玉璋沉默片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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