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戍北候曾在不到弱冠之年的十四岁时,在林县毫不留情杀了只因辱骂过他的嬷嬷,而在见顾莘莘的第一面,也险些因误会向对方痛下杀手。

    是以本质上,谢栩的内心一直存有残忍冷酷的一面,只是后来越与顾莘莘相处,被她打动改变,与她在一起,他总习惯给她瞧见磊落而坦荡的一面。

    但归根结底,他是个心狠的人。

    他的手缓缓收紧,声音也因忍耐到极点,露出最冰冷的模样,“别动,否则我不介意你成为一具尸体。”

    小公主瞳仁蓦地睁大,她从未见过他如此凶狠的一面,不敢置信,“不,不可能的,你不可能这么狠心”

    但咽喉处的手如铁钳般紧扣,逼得她痛苦扬起脸,她努力挣扎,却逃不出他的枷锁,他是真的动了杀心。

    “不这不是你”她被他凶狠的模样吓住,摇着头,混乱中喊出他真正的名字,“阿昭,你过去不是这样的过去你还救过我,你不是这的人”

    谢栩全然不理会她说了什么,一味冷笑,“谁是阿昭,谁又救过你你又想编排什么”

    “小公主,”他靠近她,目光极为阴鸷,“我最后警告你,除了对心仪之人,本侯对任何人都没有兴趣,但凡你还有廉耻之心,即刻离开,否则”

    他手中猛地加大力度,“我不介意月城皇室自此灭绝。”

    月城公主被掐得呼吸一滞,剧痛让她险些晕过去,她猛烈地咳嗽,大概是过于伤心,娇美的面容眼泪一串串往下掉,“不不,你不能这样对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吗”

    她哭着哭着,忽然大声道“即便这样,我也不会离开你的,你心有所属是吗可以啊,我知道她是谁,我愿意与她做娥皇女英,不不,她做大,我做小只要能留在你身边,什么都可以”

    她一切都顾不得了,张嘴什么都说“你知道我为你做了多少吗你不能这么对我,白殷那个贱人,她到底给你吃了什么汤,阿昭阿昭”

    她绝望中不怕死一般,干脆将咽喉往他手里送,甚至身体还往他身上腻,她的泪合着脸上厚厚的脂粉沾在他身上,一层灰浊的粉白,谢栩皱眉,本能地厌恶,嫌弃那脏污,连手都不愿意动了,紧掐着她的手反而松了,避蛇蝎般猛地将她一推,小公主重重被推到墙角。

    他转身,再不看她一眼,眼神冰冷甚过深冬寒风,道“来人。”

    事已至此,再管不得别的,他语气更加冷冽,“将公主送回宫禁足,以后没我的命令,终身不得放出。”

    几个带刀亲卫上前,“是。”

    被推开的女人蜷缩在墙角,衣衫不整,表情绝望,睁大眼看着他,拼命摇头,直到几个士兵上前将她拖走,丝毫不顾她的身份。

    她想反抗,她甚至还想爬过去,但她看到那双绝情的眼角,他说“公主,记得我今日的话,再有逾越,我不介意你们月城皇族至此灭绝。”

    月城公主很快被“请”走,塞进她的宫殿。

    折腾了大半夜的官署,终于恢复平静。

    小书童惴惴不安地进来,这一场闹剧让他心惊肉跳,万没料到那小公主会做出如此行径。

    谢栩则是阖着眼靠在软椅上,他处于养伤中,精力本就不济,被这么一折腾,即便还处于怒意中,仍难免露出疲倦。

    小书童愧疚道“早知道我就不让她进来了。”

    谢栩摆手,“与你无关。”谁能想象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子会这般失去理智,犹如疯魔。

    眼见时间已至凌晨,小书童道“少爷消消气,这事过就过了,您还是歇息吧。”

    谢栩手肘支在案几上,摇头,“不了,你下去吧,不用在这伺候,我要静一静。”

    他此时完全没了睡意,房间安静下来后,除了对月城小公主的厌恶,还陷入一种古怪的迷茫中。

    小公主癫狂般的举动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她哭闹时喊的那两个名字“阿昭”、“白殷”。

    这已不是他第一次听见这两个词,这些日子以来,它们总是以各种奇怪的形式出现,除了小公主嘴里喊着的,还有那一日陪顾莘莘在戈壁滩时,脑海里倏然出现的画面,陌生女人的背影,她微笑着转身,冲他喊“阿昭”

    以及前阵子昏迷中奇怪的梦,梦里他一直追逐着一个看不见容貌的背影,呼喊“阿殷阿殷”

    他记得那些时刻的感受,总会无端的难受,胸口闷闷的,竟有隐约的疼痛。

    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一晚,戍北候公署,火烛燃了一整晚。

    而月城行宫,帝姬的宫殿亦整晚通明。

    被强行送回的公主,歪倒在床榻上,但与先前不同的是,在官署她哭得泪水涟涟,我见犹怜,但此时被送回行宫的她,却再没了眼泪,呆坐在榻上,一言不发,麻木、憔悴至极。

    不相干的宫人已被调走,只剩她的心腹女仆,见主子受到如此打击,仆人上前道“娜木塔大人,请您保重啊”

    不错,这位坐在深宫床榻上,衣着华贵的“公主”正是南疆叛逃的罪人娜木塔,也是过去曾在林县府上化名为“秦絮”的神秘女人。

    为得到心念已久的男人,她曾化名在林县作恶,为了恢复灵力杀害了不少婴孩,后灵力反噬自食恶果导致毁容,接着她又追到京城,不敢用真面目再见人的她隐藏在幕后,挑唆裴娇娥上场,无果,又追至大漠月城。为了冠冕堂皇的接近谢栩,她杀了真正的月城公主,按公主的模样做成了,冒充帝姬。奈何她想尽千方百计接近谢栩,谢栩不为所动。甚至她昨夜里献出一切手段,金钱、宝藏、权势、人脉,足矣让男人扶摇而上的依仗,最后卑微到愿意娥皇女英,乃至做妾做小,仍然无济于事。

    最后,反落得个彻底被谢栩厌恶,欲杀她后快的结局。

    想到自己做得种种一切,娜木塔越发绝望,她摸着自己咽喉上的掐痕,说“阿昭他竟然如此对我,他再也不是以前的他了”

    跪在她身旁的侍女不忍道“既然阿昭大人如此狠心,您又何须再执着,既来了这月城,干脆就安安心心做这月城的公主,金枝玉叶,万事不愁,又何尝不好呢”

    “别再执着”娜木塔转了转眼珠“你要我放弃”

    “放弃”她喃喃道,猛地摇头,“不不可能我等了这么多年,做了这么多,怎么能够”

    她的神情恍惚起来,“你知道我为何这么执着吗”

    她望向那摇曳的灯火,神色痴痴,“多年前,我还不是王庭的宫婢,我也曾青春少艾,曾是光鲜的贵族小姐,奈何家族犯事,我一夕间沦落为罪臣之女,教徒们杀了我的全家,还要将我投进井里,是阿昭救了我后来我被罚到浣衣房,日夜做苦活,周围的宫人欺负我是罪臣之女,欺负我家族没落,至亲死绝,我被没日没夜折磨若不是阿昭顾着,我早已经被他们折磨死了无数次。”

    “没有阿昭,就没有现在的我。”

    “可是”侍女道“那也是过去的事了,阿昭大人记不得了,他心里只有白殷,哪怕忘了白殷,他也只爱白殷的转世。”

    被戳向最心底深处的刺,娜木塔的脸陡然惨白,“是,都怪这个贱人,若不是他,阿昭怎么会忘了我,怎么会这么对我今晚阿昭是真的想杀我”

    “枉我如此对他,枉我为他叛教逃离,付出一切”

    显然,不管是白殷还是阿昭,娜木塔对今晚之事都伤心之极,此刻她既痛苦又绝望,恨情敌,恨命运,也恨爱而不得的男人,恨他的固执与绝情,狠她的痴心只换来他的厌弃,爱恨交加,她的面容近乎扭曲。

    须臾她站起身来,前一刻的绝情渐渐化为冷静。

    当一个歇斯底里的人冷静下来,最为可怕,因为你不知道她会化仇恨为什么。娜木塔缓缓打开床头的木匣,拿出里头的东西。

    烛火中,她托着一个金属小香炉,谨慎捧出,这物什看似与普通燃香的鼎并无区别,侍女却一瞬变了脸,道“主子,您您怎么突然拿出这禁物您不是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么”

    “难道现在不是吗既然他对我如此狠心,那我也没必要再装这个身份,横竖这软弱无能的小公主,我也当够了”

    娜木塔低头看着手里的香鼎,“当初从教里出来,冒着被追杀的危险,千辛万苦带了这玩意,终于派得上用场了。”

    “主子三思”侍女看向香鼎的眼神充满恐惧,她跪在地上,额头砰砰砸地,“此禁物被勒令禁止数百年,伤人也自伤,且太过邪性,您三思后行啊”

    娜木塔道“我三思了,是他自己选择的,是他逼我的若非心仪于他,舍不得出手,他真以为凭他这一世的凡人之身能伤我这区区皇宫,又能困得住我塔木娜”

    丫鬟仍然拼命劝,甚至抱住娜木塔的脚“主子,您听奴婢的劝,奴婢不会害您,您不能,万万不能”

    “滚”娜木塔狠狠将丫鬟一掀在地,与上一次出发找谢栩诡异的笑不同,此刻的她在绝望后褪去所有情感,只剩冰凉的阴狠,似隐藏在卑暗深处的毒蛇,吐着幽幽信子,欲给予最致命一击。

    她抚着手中的鼎说“这么多年,我一直幻想着他陪伴在我身边的模样,可因不愿伤害他,这宝贝从不敢用,如今,总算舍得下手了”

    长袍一掀,繁复的宫装长裙在灯火中投下幽暗阴影,她冷冷吐出最后一句话,“既然他不肯从我,那我就把他变成我想要的样子,带走”

    “生生世世,永远。做我的玩偶。”,,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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